一行人影影绰绰的站在一处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徐虎,彼此都默不作声,在人群涌动的广场中并不打眼,甚至没有人留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爹爹…”杨依依看着记忆中的那道伟岸的身影时隔十四年后终于得以重逢,眼眶里早已溢满了泪水,泣不成声。
徐虎显然一怔,盲人敏锐的听觉和自身丝毫不弱于视线的波动感知,令他瞬间捕捉到了不远处的异动,随即别过头,面朝着那一行人,神情间布满了愕然…
“妮子…是你吗?”徐虎声音嘶哑地问道。
“爹爹!”杨依依快步穿过了人群,一头扎在徐虎的怀里,很快便哭成了泪人…
“太好了…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抱歉…是爹没有照顾好你。”徐虎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疼痛…
“让你受委屈了。”
“……”
看着眼前父女团圆的画面,身后的几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身披一袭黑袍带着箍帽的牧尘看向朝他走来的燕瑜,眼里泛起赞许的神色:“辛苦了,事情干得很好。”
“王过誉了。”
燕瑜屈身正要行礼,却被牧尘一把挽住,递去了一个眼色:“人多眼杂,不必多礼。”
“是。”燕瑜立马会意,走到一旁,笔直站立。
牧尘:“多亏了有你们相助,黑虎帮的这场风波算是完满的落下了帷幕,海都的人们从此安生,徐叔叔父女二人也终得团聚,可谓是皆大欢喜。”
秦空:“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说这话就见外了。”
明曜呲牙一笑:“嘿嘿,这话你别冲着我说,这一波我血赚!”
毕竟杨依依赠予的那本《剑意》极为精妙,只要潜心修炼,以他的资质领悟其中的奥妙指日可待,如此能让实力更进一步的至宝对于一个武痴而言,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站在一旁的阿离则是默然,没有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父女二人,眼眶有些泛红……
她多想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啊,可是她身后的林家只剩那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孤独的寸草再难感受到春晖之暖。
见状,秦空顿时感到心如刀绞,那无尽的自责仿佛又从割裂的伤口中四下蔓延开来,痛得几欲窒息。
“我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并非你本意,你更谈不上是谋害他们的罪魁祸首…”阿离埋首在他的怀里,声音很轻盈,却止不住源源不断的泪滴…
“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深陷仇恨的泥沼中,也不想再看到你始终对我满怀愧疚的模样。”阿离喃喃说道:
“在我眼里,你不是背负使命的缔造者,也不是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更不是舍生忘死的救世主…
你只是秦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
秦空情不自禁地抱住她柔若无骨的身体,触动的心感觉更痛了,痛得他无声的落下泪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束被他亲手蒙上阴霾的光,仍旧明媚的绽放,温暖着他的心灵…仿佛在光华照耀之下,他的世界,被赋予了她的名字。
这时,徐虎走了过来,在牧尘的身前停下,神色有些动容,恍惚了好一阵,正要屈身行礼……
牧尘连忙拉住他,握紧他布满老茧的双手,躬下身子,郑重地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徐叔叔!”
徐虎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老泪纵横地呢喃道:“一眨眼,尘儿都长这么大了,如此高大威武,丝毫不逊色于你爹当年的风采……
你的家人们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倍感欣慰。”
“徐叔叔过誉了。”牧尘说:“侄儿有太多话想对徐叔叔说,还请徐叔叔移步府内长述。”
“好。”徐虎点点头,看向那一片人头攒动的广场,一脸郑重地说:“可眼下还是得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以免将来又乱了海都的根本。”
牧尘颔首附和:“他们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有德者持之,利国利民,反之则祸国殃民。”
徐虎:“侄儿认为何人可持之?”
牧尘:“叔叔今日重出江湖,自然是不二之选。”
“老夫垂垂老矣,已是行将就木之年,恐有心而无力。”徐虎摇了摇头说:
“何况黑虎帮之名早已腐臭不堪,非我一人能扭转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成见。”
牧尘思忖片刻:“那依叔叔的意思?”
徐虎:“破而后立!”
牧尘想了想,随即点头:“嗯…全凭叔叔定夺。”
徐虎展颜一笑,转身走到明曜的身前停下,如同审视一般,感应着他的气息…
半晌才说:“你很强。”
向来桀骜的明曜被这股如鹰眼般锐利的气息盯得很不自在,然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蹙了蹙眉,语气略有不善:
“彼此彼此。”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徐虎赞许地笑了笑道:“如此狂傲不羁,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我。”
“嚓…”明曜忍不住笑骂道:“老头,你夸人的同时还不忘夸一下你自己啊?”
牧尘和杨依依都觉得这货实在是过于失礼,暗暗地朝明曜递去一个瞪眼的神色…
明曜对此视若无睹:他是你们的长辈,你们敬他,但我可不惯着他。
徐虎似乎并未介意,而是低头想了想,随即一脸认真地说:“这是老夫所能想到的,最至高的评价。”
明曜:“……过奖了,我觉得我肯定没您这么厚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