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仁村的少年们的引领下,一行人往山下走去,期间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牧尘问:“姑娘也是施仁村的村民吗?”
花不语摇了摇头道:“我和师父从北方一路游历而来,途经此地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村民患有一种世间罕有的怪病,于是便和师傅在此小住下来,寻求治病良药。”
闻言,牧尘顿了顿足,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姑娘,请问这里的村民患的是什么病?病状如何?”
花不语方才从牧尘一眼便识得蛇菰这种稀奇药草的情形来看,便断定了他对医学有所钻研;此时看他神情复杂的样子,心想他可能也怀着济世救人的仁心……
花不语沉思了片刻,有些茫然地说:“我以往并未见过这种病症,师父对此似乎也知之不多,所以我们并未诊断出病因……
至于病症,发病者通常会关节疼痛、全身乏力、行走困难、全身颤抖、记忆丧失和痴呆等等,晚期还会不由自主的狂笑,然后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患者从发病到死亡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且无一生还。”
牧尘沉默了,脸色阴沉得很难看,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可怕而又悲凉的预感,令他几欲窒息……
好在,这终究只是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片面之词,一切都得等他亲自诊断过后才能得出结论。
但愿……
是他想多了。
很快,一行人回到村庄。
与世隔绝的施仁村四面环山,冬暖夏凉,如世外桃源般风景宜人。
然而,这个不算辽阔的天然盆地中,竟居住着数千村民,可耕种的土地更是寥寥无几,人们只能通过伐木和打猎去30余里外的集市换取钱粮,家中有壮丁出力的尚可勉强饱腹,若是只剩老弱妇孺当家,不久便会活活饿死。
从村庄里的许多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行人中便不难看出,施仁村的村民们过得可谓是十分凄苦。
看着这些受尽磨难的海都同胞们,牧尘心如刀绞,握紧双拳,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带着他们脱离苦海!
回到村庄后,那几名少年与三人作别,便四下散去,各回各家了,花不语则带着牧尘和燕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那是一处简陋的木屋,当然,相对于附近的一片残破不堪的茅草屋,村长为她安排的屋子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木屋门外的不远处,一名体态消瘦,发须花白的黑衣老者软趴趴的靠在一堆晒干的秸秆上,慵懒地打着盹,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潮红的脸颊上,时缓时急的喘息中透出浓郁的酒气……
花不语走上前去,不满地唤道:“师父,您本就身体不好,怎么又喝酒了?”
被摇醒的老者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朗声笑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若是连酒都不能喝,哪怕长命百岁又有何意趣?”
花不语又嘟囔了几句,可老者却看到她身后那两名身穿异服的陌生人,登时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问道:“来客了?”
花不语点了点头,恭敬地介绍着两人:“这两位是牧尘和燕瑜,方才在山上多亏了他们,徒儿才得以脱离险境。”
“……牧?”
闻言,老者似乎有些错愕,举眸打量了一番眼前身形魁梧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问:“二位可是从海都而来?”
“是的。”
牧尘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对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晚辈牧尘,拜见药老先生!”
老者名叫药育成,出身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医学名门——药神谷,早年间是个名扬天下的天才神医;只是不知为何,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中再无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
有人猜测,药老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因此隐入尘烟,安享晚年去了。
还有人说,药老之所以退隐江湖,是想潜心编撰一本旷古烁今的医书,造福后世,万古流芳!
当年身在教会的牧尘有幸见过药老一面,得药老点拨一二,受益匪浅;时至今日,未能拜药老为师,未得药老深教传授,仍是牧尘心中的一大遗憾。
药老沉吟了片刻,又倒回蓬软的秸秆堆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半闭着眼,对花不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徒儿,施仁村的病有救了……”
“……”
花不语把采摘回来的药草码放在一个简陋的木架上,移到院子外,放在烈日下晾晒;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屋收拾了一下,背着药箱出诊去了。
牧尘见状,与药老简单作别,并吩咐燕瑜留下照看药老,便快步地跟上花不语一同出行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茅草屋前,此时屋内正传来一名老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似乎正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听得门外两人心里不由得一阵颤动。
花不语急忙推门进去,屋内一名中年男子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相迎,枯瘦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急切:“药仙姑娘,您终于来了,我娘……我娘她快撑不住了!”
花不语看着床上身体颤抖、痛苦哀嚎的老奶奶,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快了,老人的身体本就羸弱,照这情形来看,只怕很难再支撑到明天早晨……
难道,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花不语收起心神,在床边坐了下来,把了老人的脉搏,脸色更沉了几分;她连忙打开药箱,取出数枚银针,凝了凝神,气运丹田,只见她手上那几枚银针竟泛起淡淡的雾气,随即找准老人身上的几处穴位,一一扎了进去……
短短几个喘息间,方才还痛苦得近乎癫狂的老人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闭上了双眼,布满深纹和花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惬意。
以炁行针?!
见状,牧尘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小姑娘竟然能使出此等绝技?哪怕药老倾囊相授,可是以她这个年纪的修为,绝无可能通过内力领悟到这层境界!
要知道,即便是医术冠绝天下、天赋无人可出其右的药老,也是行将五十岁的时候才领悟到了【以炁行针】的境界……
她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她真的是堕入凡尘的药仙?不然,眼前这场景该如何用常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