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郡,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一狮鼻阔口,身形魁梧,器宇轩昂中年男子大步而入,其人正是牧北联军主帅狮王空林。
内里早有一名身着乾坤商会服饰,面白神清的男子等待。
“空林道友,久违了,冒昧叨扰,望勿见怪。”男子面带微笑稽首行礼。
“杜道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未知此来有何见教?”空林并未回礼,径至主位落座,一双精光闪闪的双目紧盯着男子,好像一只猛兽盯着猎物。
“不敢谈见教,在下是奉会长之命而来。”杜姓男子神色不变,自顾自在下方落座。
“贵商会既已选择站在青州联军一方,还有什么好谈的?”
“空林道友以为在下是为青州联军做说客而来?”
“难道不是吗?”
“非也,在下此来,是为了贵我双方。”
“哦?”空林神色似笑非笑:“那我倒要讨教了,贵方有何能利于本部的利益?”
“若说到利益,还有什么比生死存亡更大的利益?”杜姓男子不急不缓道:“空林道友向来深明大义,如何却被眼前一些蝇头小利所诱?”
“在下此来是为解贵我双方于水火,当然了,也包括青州各方。”
“如今的形势明眼人都看的清楚,贵部虽掌握了主动,有一些优势,但要鲸吞青州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贵部此次南下以来,身死道消的大乘修士就有五人之多,大乘以下,损失的人员就更加多不胜数了。”
“现如今贵部占据青州三郡,与青州联军各据半壁江山,分庭抗礼,敢问空林道友,以道友之见,贵部若想完全占领青州,预计将付出多少时间,付出多少人员伤亡?”
空林淡淡道:“杜道友有话请直言。”
杜姓男子道:“既然道友不愿正面回答,在下斗胆,替道友做一个预计,若贵部想要完全吞并青州,至少得付出之前两倍的伤亡代价,青州联军虽则势弱,也并非能任意捏揉的软柿子,况且只剩青州三郡,青州的各大势力必然更加团结,抵抗也必将更加顽抗。”
“若再打下去,死伤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以道友之明,岂不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贵部若把底子打光,就算得到了青州,又能守的了几时?现今魔界入侵之迹已然显现,各个空间秘境都有大量高阶魔物涌入,不定哪一日就全面爆发。”
“贵部为攻下青州,几乎是倾巢而出,假使明日魔物通过空间秘境大范围入侵牧北草原,道友又该如何抵挡?”
“那些魔物可不会分辨谁是玄门,谁是妖族?”
“现在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何不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总好过两败俱伤,被那些魔物捡了便宜。”
“想必道友应该得到了消息,人间商会正在调解荆州联军和天南沼泽联军的矛盾,天下商会也在努力斡旋梁州联军和凉州联军的战事。”
“据我所知,荆州联军与天南沼泽已达成了协议,双方已经停止了争斗。”
“梁州和凉州方面,双方虽然还没有取得一致共识,但也有了很大进展,达成协议相信是早晚的事。”
“说到底,不管妖族和人族有多么大的矛盾,牧北和青州有多少仇恨,咱们毕竟在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下,只要愿意,任何事情都能通过谈判解决。”
“但面对魔物,空林道友岂能与它们谈判?”
“如果贵部同意,本商会愿意从中调解,就算不能展开合作,同心协力对付魔物入侵,至少得达成停战协议,避免内耗加剧。”
“世人皆知,贵部之中,道友是最为顾全大局的,因此本商会会长特要求在下面见道友,陈明利害。”
空林手指轻敲着石椅:“停战协议,这是商盟的意思,还是青州联军的意思?”
“是谁的意思不重要,关键在于这是否符合贵部的利益。道友若能说服贵部同意停战协议,青州联军方面,可以交给本商会解决。”
“若本部同意停战,人员撤回牧北,怎么保证青州联军不会趁机夺回本部已占领的三郡之地?”
“停战协议的细节可以再商榷,只要双方都有这个意愿,相信很容易能解决这些分歧。”
“我一直都很敬重贵商会,也很感激贵商会这些年为本部和青州联军和平所做的努力,出于对商盟的尊重,我个人愿意接受调和,但得有一个基本原则和底线,停战协议内容必须基于现实情况。如若贵商会能保证这点,那么我愿意就双方和平贡献一份力,力劝本部各方势力与青州联军和解。”
“道友能有这个态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道友提出的要求,就我个人而言是完全能理解的。青州三郡,东莱、北海、平原归贵部所有。乐安、临淄、济南归青州联军所有,双方自此井水不犯河水,至少在解决魔物入侵之前,双方划界而治,互不侵犯。这个停战协议,道友意下如何?”
空林点头道:“此议甚是公允,如若青州联军同意,我会尽力说服本部其他同道。但青州联军若是妄想收回本部占领的辖地,非但本部其他人不会愿意,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我会将道友的这番意愿转告本商会会长,再出面说服青州联军。”
………
乐安郡,青州联军前线指挥部,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两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唐宁和柳茹涵身形。
在外候不多时,内里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迎出,目光扫过唐宁,微微一顿,似有些吃惊,随即向两人躬身行礼道:“拜见两位师叔。恭贺唐师叔突破合体之境。”
唐宁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柳茹涵开口道:“带我们去见师傅吧!”
“禀师叔,师祖并不在府中。”男子应道,其人正是苏渊华徒儿武嗣。
“师傅去哪了?”
“师祖被请到议事殿去了,还没回来。”一行三人入了府中,行至一所屋室内,柳茹涵摆了摆手:“你先去吧!待师傅回来后再通知我。”
“是,弟子先告退了。”武嗣应声而去。
“你师兄这个徒儿看上去还挺本分的,希望不要像你师兄一样。”待其离去后,唐宁开口道。
“师傅对他还挺上心的。”
“那是肯定的,你师兄的大徒儿,要换做大户人家,那就是长孙了,还能不喜欢?”
“师傅亲自给他挑了一门亲,是白师叔之妻的姜婉容本家子弟,名为姜嫣儿。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要成亲了。”
“你师傅管的也太宽了,连徒孙的婚娶都要插手,诶!你说,她是不是有这个癖好啊?我记得你师傅以前也想着给颜敏一找个夫婿。”
“才不是。那是因为师傅和他们亲近,换了别人师傅才不会管呢!”
“我看,你师傅十有八九是有此癖好。”唐宁诽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双目一亮,兴致冲冲道。
你看,你师兄的婚娶是她定的吧!白师叔的婚娶又是她定的,不仅如此,连师侄颜敏一和徒孙武嗣的婚娶,她都要插一手。这平时看上去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什么都不太过问的人,却怎么偏偏对这种事情这么上心,不奇怪吗?”
“没有的事,夫君胡说。”柳茹涵听他此言,觉得太无礼,替南宫暮雪辩驳道。
唐宁却不依不饶:“你那徒儿庄青,现年岁也不小了,你师傅有没有谈过他的婚姻大事?”
柳茹涵停顿了一会儿,好似在回忆,然后摇头道:“没有。”
“肯定有,你师傅连颜敏一的婚事都要操心,会对徒孙的婚事不闻不问?好在是咱们早就成了亲,生米煮了熟饭,不然你师傅肯定会给你定个人家。”
许是在南宫暮雪面前低三下四,俯首帖耳,压抑的太久了,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够宣泄的突破口,唐宁兴致盎然,肆意编排着南宫暮雪,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变态般兴奋,口中滔滔不绝。
“我估摸你师傅在宗门肯定没少给别人牵红线做媒人,你说,她这个癖好是不是和自身早年婚期不幸有关?搞不好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因此才那么热衷于给人牵线搭桥。”
“她若给你徒儿找了个门当户对,但你那徒儿又不满意,到时该怎么办?”
柳茹涵脑袋枕在他手臂上,一声也不吱应,由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只在他编排的太过分,脑袋顶一下他,提醒他注意分寸。
唐宁却乐此不疲,围绕着这话题喋喋不休。
过了好一阵儿,敲门声响起,石门转开,武嗣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禀两位师叔,师祖回来了,在主室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