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病房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两名民警看着一屋子的人,例行公事地拿出了记录本。
“昨天我们接到报案,在海边的一座自建房里发现了一具干尸,调查监控后,发现只有你们从那边出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其中一位微胖的警察说道。
陆一皱了皱眉头,问道:“受害人的身份核实了吗?”
“嗯,已经通知他父母了,所以,你是知道这件事吗?”胖警察对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不满。
“是秦云熙?”陆一犹豫了几秒,继续问道。
两名警察对望一眼,胖警察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知道受害人的身份?那你还知道什么?”
听到干尸果然是秦云熙,陆一竟然松了一口气,看来,最终,青衣还是没有救他。难怪这两天的心情这么暴躁呢。
陆一犹豫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道:“抱歉。”
胖警察的笔头一顿,皱着眉头呵斥道:“还请你端正态度,配合我们判案,这里面牵涉到的可是一条人命。”
“人既已死,你们又何必追究这么多呢?”陆一垂下眼帘,神情中带着一丝冷漠。
“你……”胖警察还想说什么,另一位警察拦住了他。
他向前一步,开口对陆一道:“不好意思,陆小姐,你刚才的话我们有点不明白,你是知道死者的身份死因却拒绝配合警察办案对吗?”
陆一抬眼看向两人,她的瞳孔很黑,似乎能将人的心神全部吸进去,慢慢的,她的眼中染上了一丝悲伤,那悲伤越来越多,两位警察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难道,她遭受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吗?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两人如此防备,不愿意说出实情的真相?
半响后,陆一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其中又带着一丝飘渺之感:“别问了好吗?就让它过去吧。”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秦修瑾见状连忙说道:“警察同志,请不要误会,秦云熙是我们的朋友。陆小姐她只是听到了秦云熙……的消息,心中难过,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吧。”
“修瑾。”秦修钰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赞同。
“你?那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胖警察松了口气,转过了视线。
这小伙子还挺有眼力见的,要不然他真不忍心问下去了。
“修瑾,不必了,还是我来吧。”陆一眨了眨眼睛,重新将两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两位警察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眼那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陆一的计了,当下脸色一黑。
胖警察更是直接拿出了银白色的手铐,冷着脸说道:“行,你说。”
陆一看了眼明晃晃的手铐一眼,未曾开口,又叹了口气:“实不相瞒,秦云熙和秦修瑾两人是表兄弟,他们在同一天遭到了绑架。我费劲了千辛万苦,只找到了秦修瑾,也只将秦修瑾救了出来,我原以为秦云熙不在那里,没想到他竟然遭遇到了不测。”
她将秦修瑾的经历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当时也确实找不到秦云熙,因为秦云熙早就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千年怪物。
她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自然唬不住两名警察,胖警察冷笑一声:“既然是警察为什么不知道报案?自己出手救人?你的能耐还挺大啊。”
陆一腼腆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胖警察还想说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胖警察面带疑惑地拿起手机,半响后,他放下手机,脸上带上了一丝恍惚。
“怎么了?”另一名警察问道。
“刚才局长给我打电话说国家九组接手了这一件案子,让我们回去。”他看了眼脸色不变的陆一,突然问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陆一脸上的笑带上了一丝尴尬:“也不能这么多,两位警官心系群众,实在令人敬佩,只是这件案子终究不是两位警官的职责所在,所以刚才请恕小女子信口雌黄了。”
两名警察瞪了她一眼,黑着脸走了。
秦修瑾的伤在h市观察了一个星期终于从h市转院到了帝都。
秦云熙的丧礼终于也走到了尾声。
原来,在陆一的建议下,九组的人告诉了秦云熙父母真相。得知那个恶魔不仅伤害了秦云熙,还想杀害秦修瑾,但是却被伏法后,秦云熙的父母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好,死得好,云熙啊,你修瑾表哥为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两人哑着嗓子恸哭道。
丧礼当天,秦修瑾坐着轮椅赶到了现场。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叔叔婶婶,秦修瑾的眼中也再次充满了泪水:“叔叔婶婶,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你,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你千辛万苦逃出来也不容易,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秦云熙的妈妈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
“不,云熙是因为我才……”秦修瑾摇了摇头,想要解释。
秦云熙的妈妈打断他的话:“不,我儿只是命不好,只是命不好。我不怪谁,不怪谁,你也别太自责,总归……总归是活下来一个,也是好的。”
说完后,秦婶婶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她也在想,明明那恶魔看上的是秦修瑾,为什么偏偏身亡的是他家云熙呢?
为什么,那人不直接去夺舍秦修瑾呢?他家云熙又何其无辜?
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久久未曾散去,知道看到秦修瑾浑身是伤也要过来送他家云熙一程时,她突然有些释然。
是啊,她家云熙无辜,秦修瑾就不无辜了吗?这孩子肯定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算了吧,都是命啊。
她小声地抽泣着,秦叔叔伸过手,将她揽在怀里:“别哭,别哭了,云熙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我们这么难过。”
“是啊,这孩子从小心软。”半响后,秦婶婶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众人眼前是一座墓碑,墓碑上,红发少年,神采飞扬地看着前方,肆意张扬。
他永远活在了肆意张扬的年纪。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落下了微微细雨,秦修瑾摸了把自己的脸颊,真奇怪,明明着雨不大,为什么自己的脸全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