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眼男人指着柜台上的五福果,大叫起来,“他们这点心有问题,吃了后我牙疼。”
看到这里谁都能明白,这三人是来找茬的。
围观的人之中,有人认出了浑眼男人。
“这不是无赖贾三吗?他一向只在东市上游逛,讹诈那些小商户。咱们西市离刺史府不远,他不敢来的。今天怎么到西市来了?”
那两个跟随贾三来的人,矮个子走到周寒面前,拍着柜台大叫:“你家点心把我大哥的牙吃坏了,你要赔钱!”
“虽然你大哥牙疼,但也不能说是吃了我家点心吃坏的,也许你大哥本来牙就坏了。”周寒平静地说。
“你家的东西吃坏了人,你还有理了。”矮个子凶相毕露,说完伸手就要掀柜台上那盘五福果。
周寒抬手握住矮个子手臂。
李清寒去梅江了。每次想起李清寒,周寒就练几下功夫,多少有了一点儿成果,但也就一点儿。
这一点儿成果此时有了作用,矮个子被周寒制住,保住了那盘五福果。
“不知客人想要我怎样?”周寒淡然地问。
矮个子一听掌柜的松口了,伸出两个指头道:“赔二百两银子,否则你这糕点铺就别做了。”
围观的人之中传出,因惊诧而发出的抽气声。
周寒还没说话,花笑大声怒道:“我忍不了了。”
原来开业之前,周寒教她和气生财,不得和客人吵闹。所以这三人进来后,花笑虽然看出他们是找事的,也在忍着,等掌柜的吩咐。
现在花笑实在忍不下去,也不等周寒吩咐了,卷起袖子,就从柜台后面跳出来。
然而,有人比花笑更快出手了。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满身肌肉的壮汉已经到了贾三身后。
壮汉长臂一伸,一手一个,拎住了贾三和矮个子的脖领,把他们提溜了起来。
任凭贾三和矮个子如何挣扎,都挣不脱壮汉的一双大手。
贾三毫不示弱,骂道:“哪来的不开眼的,多管闲事,没听说过你贾爷的大名吗?”
壮汉一言不发,提着贾三和矮个子出了周记糕点铺,然后将二人如扔垃圾一样,扔到大街中间。
壮汉好像是故意让更多人看见,到周记糕点铺闹事的下场。
贾三屁股朝下,摔在地上,屁股火辣辣地疼,他痛得直哼哼。
矮个子没贾三这么好运,他头朝下摔在地上,眼前星星乱飞,已经不知道自己哪儿在疼了。
贾三的另一个小弟,那个高个子跑到贾三身边,关心地问:“大哥,你没事吧?”
贾三气得一巴掌呼在那人脸上,怒道:“你看我像没事的吗?给我打啊!”
高个子捂着半边脸站起来,然后转过身,挥着拳头向壮汉冲去。
壮汉躲也不躲,只在高个子快到身前时,身子略略一偏,让过了那一拳。
同时,壮汉抬腿,在高个子左腿上狠踹一脚。
高个子倒退三步,一下子躺倒在地上,抱着左腿哀嚎道:“哎呀,我的腿折了呀,折了呀,我残废了,你得赔。”
“废物!”贾三骂了高个子一句,一脚踹还在发蒙的矮个子屁股上,“还不快起来,给我上!”
这一脚登时让矮个子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了。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顺便在地上划拉了一把,跳起来向壮汉扬去。
一片尘土飞扬,将壮汉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
壮汉后退了一步,双手乱挥,拍去眼前的尘土。
那矮个子就趁此时大叫着冲上去,一把将壮汉拦腰紧紧抱住,然后冲贾三喊:“大哥,我把他制住了,快揍他,揍他。”
贾三大喜,大声赞扬矮个子,“还是你有用。”然后握拳冲了上去。
贾三一拳击向壮汉的面门。壮汉虽然被矮个子抱住了腰,但双手还能动。他没有被眼下的形势弄得惊慌,反而淡然地看着贾三冲上来,抬手用力,然后又一抬腿。
“嘎吱”一声极轻脆的声音,像干枯的树枝折断。
贾三一声惨叫,人也跟着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贾三抱着一只手在地上翻滚,嗷嗷大叫。
原来,就在刚才,壮汉用力将贾三的手腕给折断了。
就在矮个子以为自己大哥要得手了时,却发现形势反转。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壮汉已抓住他的双臂,轻“嘿”了一声,腰上用力,身体原地转了半圈。
矮个子身形不稳,不自觉就松了手。
就这样,矮个子被壮汉抓住双臂,抡了起来,然后人就飞出去两三丈远,再次头朝下摔在地上,立刻人事不知。
这里受伤最轻的,反而是那个高个子。壮汉扫了一眼如同残兵败将般的贾三三人,喝道:“滚,再敢在这里闹事,下次折的就不是手和腿了,而是脑袋。”
“别打了,我不敢了。”高个子忍着腿上的疼,站起来,将贾三和矮个子连拖带扶,带走了。
那壮汉处理完贾三,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寒看着店外的一幕,并没有插手,也没上去道谢。这个人为什么来,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由得发愁地揉了揉眉心。
花笑倒挺高兴,道:“掌柜的真是好福气,有人来闹事,便有人仗义出手,没想到这人间真的有侠客啊。”
周寒心里苦笑,这种福气她真的不想要。
那壮汉走进离糕点铺百步外的一座茶楼,上了二楼,在一间雅室外站定。他抱拳行礼,“爷,按您的吩咐,都处理了。”
雅室内的人淡淡“嗯”了一声,道:“这里便交给你了,她若有任何差池,你提头来见。”
门外的壮汉听了脸上显出为难之色,出声道:“若是……”
屋内的人似乎明白壮汉的意思,道:“若真有那不开眼的,便杀了,出了事由我替你担着。”
壮汉子听到屋内人的保证,也知道屋内之人做得到,便痛快地应下,“遵命。”然后转身去了。
那壮汉走后,雅间的门打开,汤容、汤与走了出来。
汤与看到壮汉已经下楼没影了,便回身向室内问:“爷,你真的不打算去见她吗?”
这时屋内走出一位清俊端雅的年轻公子,正是梁景。
梁景叹口气,“我倒是想,就怕她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就跑了。虽说江州是我的地方,但她滑得像只兔子一样,也不好抓。”
汤容低头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什么时候世子爷对一个人这么小心翼翼了。”
梁景又转头吩咐汤与,“汤与你去码头打听着,宁哥哥应该快到了,他的船一到,立刻来报我。”
“遵命。”汤与一抱拳,便匆匆下楼而去。
梁景又回到雅间中,重新坐下。面前的茶早就凉透了,他一口也没喝,只是望着远处那看着有些模糊的糕点铺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