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眉头舒展。
宋闻峥却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始主动为顾晚枝所做的事找理由了。
不过……他看向对面的陈峤声。
他可不会为频频挑衅的表哥找理由。
男人的斗争一触即发,尤其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几乎是一瞬间,陈峤声便率先起手,猛烈袭来一掌,宋闻峥立刻利落地躲过,再反手迎上。
随后便是见招拆招的打斗。
粗粗过了几招后,陈峤声一时不察,后背便挨了一击,很痛却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宋闻峥却一脸淡然,好像下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陈峤声恍然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这姓宋的好像……是不怎么简单。
他站直了身子,眼中燃起激烈的战斗之意,迅速地又投入战场。
孟延武看着缠斗的两个身影,额头又冒出汗珠,“我说,顾三姑娘啊,就让他们这么打着?”
“只是切磋的话,应该没事吧?”
切磋?
孟延武暗暗咂舌,宋闻峥接连几次直击痛处的动作,看起来可不只是切磋这么简单啊。
几十招下来,陈峤声已是一身的汗,宋闻峥却只是微微气喘。
而后面色不改又在陈峤声腿上落下一脚,踢中他骨头,看着只是轻轻一碰,却能叫痛楚传遍全身。
距离拉近,二人视线再次相对,陈峤声低低问道。
“你当真是真心对待枝枝的吗?”
宋闻峥一怔,枝枝?他叫她枝枝?
“我的真心,无需陈公子多言。”
他语气顿时就冷冽了起来,听在陈峤声耳里却是被戳中伪装恼羞成怒的意思。
“呵,不过相识两月,你哪来的真心?”
两月?
宋闻峥难得嗤笑一个人,他想起顾晚枝虎口的小红痣。
他认识她可远不止两月。
陈峤声愈发压低了声音,长廊那边的人只看到他们离得近,却不知二人在说话。
“我看你不过是看中她情窦未开,哄骗她答应与你的亲事。”
“哄骗?”宋闻峥长眉紧蹙,手下动作不停,逼得陈峤声步步后退,“我从未哄骗她。”
唯一的哄骗,便是以合作之名行求娶之事。
而这些,他会在往后以行动证明的。
对方都把话摆在明面上了,宋闻峥也不再藏着掖着,径直问:“倒是你,既已知道我们有赐婚婚约,为何处处挑衅?”
“婚约又如何?大周也不是没有收回赐婚的先例!若姑父知道你并非真心对她,去求圣上收回赐婚也不是不行。”
“那你又怎知,她就对我没有真心,会愿意放弃我呢?”
这句话让陈峤声微微发愣。
表妹对他分明只有感恩的意思,两人私下相处都没有话可说,表妹怎么会对他有真心?!
言谈间,二人已过了十几招,离着角落的栏杆十分接近。
宋闻峥余光往后一瞟,看到了那突出的一角栏杆。
忽然就一笑,“陈公子,你愿不愿意打个赌?看看她是会心疼你,还是会心疼我。”
“就凭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伤,她自然……”
话未讲完,他就愣住了。
因为宋闻峥已经动作流利自然地撞上了他伸出的掌心,然后身子猛然退后两步,撞在了栏杆突出的一角上。
像是被他一掌打过去的一样。
下一瞬便跪倒在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陈峤声站在原地,就看着顾晚枝迈着大步跑过来,连闺秀的礼仪风范都不顾上,蹲在了宋闻峥身边问长问短,满脸的焦急之色。
“宋公子?!你还好吗?”
顾晚枝是真的急了。
她很怕未来首辅还没上位,先被表哥一掌打到上天。
宋闻峥单膝跪着,一手自然地轻抓在了顾晚枝胳膊上,摇摇头:“是我……不敌陈公子……我甘愿认输……”
“这时候还管什么输赢,你后背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还好,就是有些……嘶……痛……东玉!”
宋闻峥强忍着痛,吩咐东玉去刑部替他告假。
“你这伤……”孟延武挠挠头。
不应该啊。
他方才看得真切,宋闻峥分明一直处在上风,就最后一下忽然自己撞上去了。
长松扯扯他的袖子,指指顾晚枝,示意道:宋大人在做戏呢!
孟延武恍然大悟,立刻配合地将宋闻峥扶起来,“你说你,太久不练生疏了吧?走走走,去后面房间里给你上点药。长松,你招呼好陈公子。”
顾晚枝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你去做什么?”陈峤声忙拉住她的袖子。
顾晚枝急的眼圈都红了,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哭意,“去看看宋公子的伤,表哥你……你先在外面等会吧,或者先回家也行,我晚些时候再回来。”
然后就扯出自己的袖子,跟在孟延武后面走了。
陈峤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蹙眉站了好一会儿。
屋内,宋闻峥已经被扶着趴在罗汉床上了。
孟延武撩起他的短打后摆,啧了一声,“你完了,你撞到后腰了。”
“撞到腰很严重么?”顾晚枝跟着进来问道。
孟延武下意识回答:“当然严重了,腰对男子而言可是很重要的……诶?顾三姑娘你进来不合适吧?”
宋闻峥闭了闭眸,“老孟,陈公子是贵客,你去送送他吧。”
“那你这药?”
“交给顾三姑娘吧,她可以。”
伤员都发话了,孟延武自然没什么不从的,况且他也转过弯来了,这小子,算计呢!
把一盒药膏交到发愣的顾晚枝手里,又简单交代了怎么涂之后,就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
顾晚枝反应过来后,没纠结什么,默默走到了床边坐下。
她都不守规矩地与未婚夫见这么多面了,帮忙涂个药又怎么了?
“宋公子,冒犯了。”
然后便伸出小手,撩开了他的衣服。
不得不说,宋闻峥即使是趴着,腰间的肌肉依然紧绷坚实,唯有后腰处一块淤青十分显眼。
顾晚枝取了一指药膏,轻轻的抹了上去。
应该很疼吧?
她瞄了一眼,宋闻峥面色未改。
却不知道他未被看到的那半边脸,难得笑出几分得逞的意味。
恰当示弱博得她同情的招数,他已经用的娴熟了。
对岳父大人都能用,区区一个表哥,还能怕了?
外头,送走了陈峤声,长松与孟延武主仆俩摇头轻叹。
这铁树开花,冰山融化,可真是不得了啊。
跟从前那冰山样的人哪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