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好好的休息了两日后,顾晚枝总算是坐上了去浮云观的马车。
马车行至城门处,与另一辆马车相遇。
对方凑到窗边掀开帘子,高兴地喊道:“晚枝妹妹!”
顾晚枝吩咐马车靠的再近些,掀起帘子笑着打招呼,又朝左右看了看,说了会儿话两人便放下帘子,各自行路。
离着两辆马车半里路的街上,一人带着随从骑着马,紧盯着顾家马车,悄悄地跟在了后头。
齐家的车厢里坐着。
齐若婵含笑凝视着对面,与她并排而坐的不是顾晚枝又是谁?
两人以书信约好了今日一起去浮云观,方才两府马车靠近的时候,顾晚枝放下帘子,带上阿满一步跃到了这边来。
之所以要在这时候去浮云观,是她只知道妙素真人会在八月份回来,却不知人家具体是哪一日回来,与其被动地等着,不如主动去观里打听打听,留个信儿,等妙素真人回来了便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见齐若婵盯着自己,顾晚枝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我近来天天练武,身子灵便了不少,不然这一下还真跳不过来。”
齐若婵捏着帕子,“你神神秘秘地是要做什么?”
“若婵姐姐不知道,我一出府就有人跟着我,可怕得很!”
齐若婵果真被吓到了,“是什么人?怎么会紧盯着你不放?”
顾晚枝冷哼一声,“除了我的未来姐夫靳公子,还能有谁?”
她这几日让寒山试探过了,靳远书遣人在顾家前后门看得很紧,仿佛就是等着她出门。
今日一上马车,她就发现那狗东西又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想来是又有新法子想害她了。
她便将计就计,靳远书不是爱跟着么?那就让他跟着!
听顾晚枝说完这些,齐若婵皱起好看的两弯长眉,“这种人,真是该被教训教训。”
“无事,我总能找到机会教训他的,不急在今日,免得坏了咱们出游的兴致。”
齐若婵笑着点点头。
顾晚枝眼眸一转,又看到了齐若婵带来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心头忽的有了个主意,凑过去与齐若婵商量半天。
马车一路往城外走去,上了西山。
跟在后头的靳远书见顾府马车径直往西山寺的方向驶去,心头竟有些暗喜。
他收到顾书榆的信后,便雇了人在顾府门口盯梢,今日终于得了机会跟着顾三姑娘出门。
西山寺下的枫林水池,算起来是他和顾三姑娘初次见面的地方。
难不成她是去怀念那日的初见?
他就知道,先前的几次推拒都是她的把戏!
他驾马前行,就见着顾府马车慢慢落后于齐府马车,走着走着,就停在了一处平地上。
西山寺前香客攒动,人不多但也不少,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微风吹动车帘,一道浅粉长纱顺着窗口飘出,像是女子的纤长玉臂在勾着人动作。
靳远书暂且按下心头的悸动,缓缓驱马上前。
待到了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却不见车夫,只看到车帘紧闭。
靳远书浅浅勾唇,看着周围的香客们,心神一动,文忠伯嫡女虽好,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况且那位还是个脾气大的。
不像顾三姑娘,可爱又勾人,有些小脾气也是无妨
若是能在众人面前让她有口难开,是不是能就此将她的姻缘截下呢?
一想到此处,靳远书竟觉得有些兴奋,行了个儒雅的书生礼开口道:“顾三姑娘,可是专程在此处等着靳某?”
马车内静谧无声。
害羞了?
靳远书笑容不减,又道:“先前姑娘几次约靳某出门,都未能成行,姑娘可是气恼了在下?”
他说话声音并不小,很快就有过路的香客状似不经意实则好奇地在他身后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高门贵女私邀俊秀公子?
才子佳人的故事,古往今来人们最爱听了!
靳远书继续道:“顾三姑娘,你的心意靳某早已知晓,可靳某早已与你大姐定了婚约,你这般几次相约实在让靳某有些不好推辞。”
听八卦的香客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嚯,竟还是小姨子与姐夫!
更带劲了!
“顾三姑娘,靳某不愿毁了婚约,看顾大姑娘难堪,使她处于人人议论的境地,可也不忍心看着你这般为情所缚,日夜伤心,更何况,靳某也并非对你无意,若是你愿意,靳某能否求娶你为平妻?”
他端坐在马上,一身的雅致气度,瞧着是个养眼又有才学的。
这话一出,一个被两姐妹双双索爱,却左右为难的翩翩公子形象便栩栩如生的在香客们面前展开了,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妹妹真是不识好歹,都成自己姐夫了,还追着人家不放?”
“一边是订了婚约的未婚妻,一边是痴缠的未来小姨子,真是为难这位公子了,”
“若是能娶两姐妹做平妻,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有个泼辣的女子骂道:“呸,就你们这些男人想得好,好好的姑娘凭什么给人当平妻?”
大周民风并不那么严苛,女子出门行商和离再嫁都是可以的。
另一个女子立马接话道:“就是啊,还两姐妹共事一夫,我们大周的女子怎么会做这种轻贱自己的事?都是男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总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马车里的姑娘都不说话,不是默认是什么?”
“就是啊,说不定只是害羞不好意思呢,你们女人家就是墨迹!”
几位香客就这么吵了起来。
突然有人叫道:“快看,那位靳公子下马了!”
众人齐齐看去,靳远书果然下了马。
他将缰绳递到随从手中,整了整褶皱的衣衫,缓步朝马车走去。
“顾三姑娘,你若是愿意,可否回答靳某?”
无人出声。
靳远书心里忽的有些慌。
随从小心翼翼道:“公子,会不会里面没人?”
靳远书仔细瞧了瞧,车帘微动,半只秋香色的绣鞋出现在视线中。
他淡然一笑,怎么会没人呢。
“顾三姑娘,你若是害羞不便应答,靳某便进马车来了?”
忽地,马车里传来一道声若蚊蝇的轻哼。
靳远书扬起个志在必得的笑,到这时候还不忘在香客们面前露一把礼仪,道一声“得罪了”,就拎起袍边跨上马车。
他伸手,一把掀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