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刻钟,众人便到了松柏居,只是院门紧闭,门口并没有人守着。
顾老夫人黑着脸看过去,无声质问。
方氏讪讪道:“正是用饭的时候,许是小厮们用饭去了。”
“开门吧,声音小些,不要打扰到晖哥儿。”顾老夫人压下火气。
黄昏时分,天色黯淡,松柏居里静悄悄的,正房有三间,东屋是顾行晖的卧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屋,此刻唯有西屋亮着一盏小灯。
那是顾行晖的书房。
一帮人悄无声息地走到正房门口了,也没人迎接他们,院里更是没看到一个丫鬟小厮,可见下人们都不太守规矩。
顾老夫人心里愈发不满,瞪了方氏一眼,拄着拐自己走上前去,挂上个笑脸一把推开门。
“晖哥儿啊,祖母来看你了。”
西屋昏黄的灯光下,顾行晖正在认真看书,抬头瞧见是她来了,面露喜色。
只是还未听得他叫祖母,旁边就传来“哐当”一声。
“老、老夫人。”
顾老夫人一转头就看到两个美艳丫鬟面色惶恐,一人提着壶,一人端着碗。
也不知是太烫了还是吓着了,圆脸丫鬟手里端的茶碗直愣愣地掉到了书桌上,好在碗没倒,只是有几滴茶水被晃了出来。
两个人却是已经呆在了原地。
顾行晖急忙起来查看,生怕自己的书籍被溅上茶水。
顾老夫人重重一哼,“笨手笨脚的,怎么安排到书房来做事了?”
更何况如此美貌,怎么也不该放到年轻的主子爷身边,误了大事怎么办?
提着壶的丫鬟正是娇儿,她立即跪下来:“老夫人息怒!杏儿她不是故意的。”
杏儿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跪下来认错。
两个丫鬟悄悄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打起鼓来。
好不容易趁着家宴的日子处理了其他小厮,寻着机会动手,老夫人她们怎么会来此处?
只期盼主子们别发现她们的手脚。
顾书芮跟上来,挽上顾老夫人的手臂,着急地在她耳边道:“祖母,我在梦中看到大哥就是喝了一碗茶水之后,才被蛇缠上的!”
什么?!
这还得了!
再瞧瞧桌面上的茶水,越看越觉得像毒药。
顾老夫人当即两眉一竖,“老大!去请张郎中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顾道堂一听吓得赶紧凑上前来,一看书房里只有儿子和两个美艳的婢女,疑惑不已,但还是赶忙去请郎中了。
方氏见婆母堵着门口,也不敢贸然挤进来,只敢站在门口说话:“母亲,可是晖哥儿出了什么事?”
“你就盼着晖哥儿出事儿是不是?”顾老夫人退出来,对着方氏就是冷声质问。
顾行晖人都是懵的,放下书卷:“祖母,我没事,您别气坏了身子。”
“晖哥儿,事情重大,待张郎中来了再说,你就留在此处不要动。”顾老夫人沉着脸安排,“那茶水,一滴不漏的都给我放着!还有丫鬟,捆了!”
不管茶水有没有问题,这般没规矩不知道守门的丫鬟,也不该留在孙子的院里。
娇儿瞬间脸色惨白,她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老夫人怎么会知道茶水有问题!
可这会儿她也只能不停的磕头求饶:“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没有想害大少爷!奴婢绝对没有害人之心呐!”
杏儿更是吓得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害不害人,哪里是娇儿一张嘴能说清的,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立刻用抹布堵了嘴,将俩人压在墙上不得动弹。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坐到堂屋的主位上,陪在她身边的是顾书芮,顾书榆像是毫不关心此事般,自顾自地坐到了下首。
顾晚枝扶着陈氏在另一侧坐下,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书柳也跟在她后面了,于是又安顿了顾书柳坐下,一行人默默地等顾老夫人发话。
顾老夫人平息了一会,才又问方氏:“晖哥儿的院里就两个倒水的丫鬟?”
“还有几个小厮。”
“人呢?怎么主子在,下人们都不在?你是怎么管教这些下人的规矩的,还不快去将人都找回来?”
“母亲息怒!”方氏急忙应下,她好不容易趁着家宴在老夫人面前扳回点面子,怎么就又出事了!
但她不敢耽搁,赶忙吩咐黄嬷嬷去院里四处找人。
张郎中是顾家的府医,就住在顾家旁边的小跨院里,很快就跟着顾道堂来了松柏居。
顾老夫人吩咐道:“张郎中,老身向来信得过你,你去西屋看看那碗茶水,是否掺了东西,也替晖哥儿看看是否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家宴之前,顾行晖的饭菜就已经送了过来,在她们来之前就已经吃过了。
顾道堂脸色一变,“母亲,有人要害晖哥儿?”
方氏人已经傻了,她生不出亲生的儿子,未来半辈子都要靠顾行晖过活,可现在竟然有人害她未来半生的依仗?
顾老夫人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等待结果。
众人也就都不敢说话了。
张郎中进了西屋,很快就出来了,身后跟着脸色铁青,又不停涨红的顾行晖。
“禀老夫人,大少爷没事。”
几位长辈齐齐地松了口气。
“大少爷无事是真,可那茶水里被人下了浓浓的……”张郎中顿了下,似乎是顾及着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在场,不敢直言。
“无碍,你尽管说。”顾老夫人皱着眉头表情凝重,一副硬撑的模样。
“是,茶水里被人下了浓浓的催欲药,按照这分量,不必喝上一碗,只需一两口,便会引得人床欲蓬勃,满脑子只有男女情事,若几个时辰内不能纾解,便有爆体而亡之危,便是解了药,也会令人头脑发昏,恍惚不知万事啊!”
瞬间,松柏居正房内宛如劈下一道惊天巨雷,将各个主子震得眼前一黑,连感受过催欲香威力的顾书榆都心里一惊。
不用多说,两个丫鬟爬床的心思已经写的清清楚楚!
这是下了多少药,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是有多狠毒,竟在秋闱之际给自家公子下药,这不是存心害人考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