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发自心底,听得顾晚枝心头一暖。
“多谢姐姐,我知晓了。”
很快齐若婵便登车离去。
“姑娘,齐大姑娘说的真好。”阿满听完了,感叹道。
顾晚枝颔首,“是啊。”
她上一世可不就是没选好夫君吗?
落得方氏和顾书榆这样的家人,她认了,这是无法选择的。
可若是今生再选个靳远书那样的狼心狗肺之徒做夫君,她可真就白白多活一世了!
还有二姐姐,四妹妹。
今日之事一出,她们的婚事也会受牵连。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却又无法避免。
若是能帮她们就好了。
经历了这样一场闹剧,顾府下人们都屏气凝神,走动间不敢发出任何响动,生怕又惹了主子不快。
尤其是大房。
方氏清醒后,立刻吩咐黄嬷嬷去熬了碗避子汤来,亲自端去给顾书榆。
等顾书榆沐浴过后,她递了药过去。
“榆姐儿,喝了吧,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
顾书榆一脸淡然地接过瓷碗,几口便将汤药喝下。
看着她动作粗鲁,方氏有些难受,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讲究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母亲说什么呢,女儿没有难受。女儿如今又有了新的姻缘,母亲合该为我高兴才是。”
方氏心中大骇,莫不是刺激过度,中邪了?
“乖女儿,你放心,那个靳公子家中没什么权势,母亲先送你去庄子上住几日,等京城的风言风语一过,咱们再找靳家商量商量退婚,到时候再帮你找门别的好亲事,此事便算过了。”
顾书榆盯着空瓷碗半晌,忽然笑道:“过了?”
“母亲真觉得,我被那么多人看尽了身子,还当众失了清白,这事能过?若是不嫁靳远书,我还能嫁谁?”
她猛然提高了声音,“我还能嫁谁?!”
“啪”地一声,瓷碗应声而裂,脆片飞了一地。
方氏终于也忍不住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半点规矩都没有。”
“规矩?”顾书榆毫不在意地踩在瓷片上,“母亲,您若是这么爱守规矩,便该将我逐出家门。”
方氏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叫人进来打扫。
“榆姐儿,你好生休息,母亲明日再来看你。”
“画屏呢?”
方氏道:“我吩咐黄嬷嬷将她关在后院里,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呢。”
“母亲,将她打个半死丢回家吧,别说是我吩咐的。”
一个丫鬟,怎配与她同享一个男人?
但这个人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画屏,所以,只消打个半死便好了。
方氏心一惊,半晌才颔首应下。
次日一早,摇芳苑。
一听顾晚枝起了,冬至便来禀报,说是靳远书被扔去柴房冻了一宿,今早上又装模作样地用马车给送回靳家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奴婢跟着几个姐姐一起去看热闹了,靳公子从柴房出来的时候,脸上肿的呀,跟个猪头似的!腿脚也不利索,跟瘸了一条腿一样!”
阿满给顾晚枝梳着头,笑道:“你就好凑热闹,小心哪天把自己搭进去!”
“才不会呢!”
顾晚枝吩咐道:“冬至,你再去打听下画屏的情况。”
“姑娘,奴婢正要说呢,莺儿说画屏昨晚被大夫人的人打了个半死后,送回了家里。”
阿满道,“想不到大夫人会手下留情了。”
顾晚枝听着却蹙起了眉头,画屏也是从外头买来的,却是和阿满一样,自幼入府。
出了这样大的丑事,保住顾书榆所剩无几的名声是最要紧的。
方氏若要处置她,多的是法子,发卖或是打死是最有效的,不可能打半死还丢回家。
除非……还想让画屏回来?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冬至,画屏家住何处你可能打听出来?”
“奴婢去找莺儿问问。”
“去问出来,越快越好。”
冬至领命离开,顾晚枝淡然地等着回音。
如今顾书榆算是彻底与靳远书绑在了一起,他们现在应该对她恨之入骨了吧。
恨又如何,不过是自作孽罢了。
虽然顾老夫人昨日已经请众位权贵勿要将此事传扬,可这么大的丑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短短一夜加半日的时间,顾大姑娘私会外男,携丫鬟一起白日偷欢的消息就已在京城各处传开。
茶楼,酒馆,客栈,一切能扎堆聊天的地方几乎都传着这件事。
权贵们津津乐道,文忠伯不仅无才无用,连女儿都格外不一般,真是浪费一副好皮囊。
平民百姓们虽没见过顾书榆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聊得起劲,这顾大姑娘放着好好的梅尚书嫡子不要,竟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生,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一时间各种谣传甚嚣尘上,传的各种版本五花八门。
“这说的也忒难听了……”
茶馆里,黄嬷嬷满脸菜色。
反观她对面,乔装打扮出门的顾书榆听着这些传言,面色冷淡。
仿佛被讨论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喝完茶重新登上马车,很快她就和黄嬷嬷到了一处小巷口。
这里所居的大多是吃不上饭的贫民。
小巷第三家,是个稍微好些的两间小瓦房。
顾书榆敲了两声。
一个年迈的妇人打开门,惊讶道:“大姑娘,您来了!”
“画屏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二丫就盼着您来呢!”
老妇人将她们引到靠东的屋子里,画屏正趴在床上。
一见她来,眼里立刻溢出泪花,“姑娘!”
屋子很小,地上又漏了水,脏的很,顾书榆几不可见地蹙了眉。
终究还是走过去,拉着画屏的手:“你辛苦了,我也不知道母亲会这样对你。”
画屏摇摇头,“夫人能留我一条命,已是万幸!”
“你好好养伤,过几日回我身边来伺候,”说到这里,顾书榆又笑了起来,“好画屏,等我出嫁的时候,我带着你,到了靳家就让你做唯一的姨娘。”
画屏一愣,感激道:“姑娘,画屏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待了没多久,顾书榆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让黄嬷嬷留了几两银子。
她们走后,画屏擦掉眼泪,轻声道:“三姑娘,您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