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倒是有心想与其交好,可惜自己被靳远书禁于家中,没这个机会,既然今日碰上了,哪有看着未来太子妃白受欺负的道理?
思虑几瞬,顾晚枝眉头舒展开来,瞬间切换了一副表情,疾步上前扬声道:“咦,这不是养病的徐二姑娘么,怎得在此处?”
正在气头上的徐蔓冷不丁地听见熟人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吓得浑身一震,不复昨日在水池边连扇顾书榆和靳远书耳光的凌然气势,也不见方才高声斥问的嚣张。
“原来是顾三姑娘。”徐蔓攥紧帕子,平息着语气,“多谢你关心了,不过本姑娘身子好与不好,与你也无多大关系。”
这是将昨日的事迁怒于她了。
顾晚枝杏眼一弯,略带歉意道:“大姐姐为此事受了不少惩处,我身为妹妹,自然也要替她分担一二。不过看您身子恢复的如此之快,想来,也有昨日大姐姐长跪祠堂,虔诚祈祷您平安无事的几分功劳。”
一提起顾书榆,徐蔓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她恢复身子与那贱人有什么关系?落水成疾才是十成十的被那贱人坑了!
不甚明显的给顾书榆上了一记眼药之后,顾晚枝左右环顾一番,又问:“方才听着动静,好似徐二姑娘与人起了些冲突,这是出什么事了?”
徐蔓蹙眉,没好气地道:“本姑娘的马车被不长眼的狗撞了,教训一二,这你也要管?”
说着,便向丫鬟使眼色,“银娇,还不快将这撞我的下作东西揪过来给我赔罪?”
四周围拢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听见她这话,纷纷摇头议论起来。
“也不知是谁家姑娘,竟如此嚣张跋扈!”
“分明是她的马车行驶过快,拐弯的时候撞了人家,现下却还倒打一耙!”
“看这马车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怎得刁蛮至此。”
……
“慢着!”
顾晚枝拦下银娇,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齐若婵面前,在对方略带诧异的眼神下抓起她的手。
“婵儿姐姐?你今日回京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妹妹好去接你呀!”
齐若婵长眉轻挑,婵儿,姐姐?
“姑……”正要问一句姑娘是谁,就看见顾晚枝背对着徐蔓对她挤眉弄眼的,她立刻明白了什么,改口道:“顾三妹妹,我本想回京安置好再来拜访你的,没成想在这遇到了。”
纤纤素指回搭在顾晚枝手上,齐若婵轻轻一笑。
“你们又唱什么把戏?”徐蔓被冷落在原地,眼中的火气越蹿越旺。
顾晚枝回头,拉着齐若婵的手走到她面前,“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宣平侯府的若婵姐姐,这位是永昌侯府的徐二姑娘。”
徐蔓瞬间冷笑起来,“顾三姑娘诓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我怎么不知道宣平侯府还有个寒酸落魄的女儿,为了救下这个挡路狗,你竟敢攀扯上宣平侯府?”
“姑娘,”银娇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边,“宣平侯大人确实有位养在江南的嫡女,是先头那位侯夫人所生的,近些日子方才及笄呢。”
斥骂的话噎在喉咙里,徐蔓猛地咳嗽起来。
反观齐若婵,仍旧是面色淡淡,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平礼。
这厢对比下来,愈发显得徐蔓蛮不讲理。
顾晚枝含笑注视着她,“二位的马车看着毫无损伤,不如各退一步,互相道个歉便罢了,省得百姓们传些两位侯府千金当街闹事的流言,先不说对两位姐姐的闺名有损,万一流言传到朝堂去,说永昌侯府与宣平侯府不和,恐怕圣上听了不喜。”
这时,周围议论声又起,俱是在说宣平侯府好教养,永昌侯府无规矩云云。
顾晚枝又道:“我看徐二姑娘今日出门这般低调做派,想必是有什么机密又要紧的事情要办,若是在此耽误了,恐怕……”
她方才观察了半天,这徐蔓涂脂抹粉,打扮鲜亮,若不是沙哑的嗓音和时不时的咳嗽,都看不出是个才落水成疾的人。
能让徐蔓如此重视的事,或者人,必定有不一样的身份。
徐蔓的脸色不大好看,顾晚枝提醒的对,她忍着病重,瞒天过海低调出门,都是为了去见那人……方才已经耽误了近一刻钟,再晚恐怕他又会不高兴。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离开前,徐蔓掀开车窗帘,盯着她二人看了眼,冷声道:“齐若婵?本姑娘记住你了。”
眼看着青木马车辘辘而去,围观百姓也都散开,顾晚枝松下一口气,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齐若婵的手,“方才冒犯了。”
“哪来的冒犯一说,反倒是我要谢谢你替我解围才是。只不过,姑娘如何认得我?”齐若婵打量着她,轻声问。
顾晚枝早就想好了说辞,“婵儿姐姐或许忘了,多年前咱们曾在宴会上见过一次,那时你我不过稚子,可惜没多久姐姐就去了江南。方才我一看到姐姐,便觉得熟悉,加之姐姐与宣平侯大人长相相似,我看这马车内饰又无一不透露着江南韵味,妹妹就斗胆赌了一把。”
“原来是这样。”齐若婵点点头,“不论如何,都多谢妹妹了,若非你来,我怕是要当街出丑一番,徐家权势……我比不过。”
为难她的这个徐二姑娘她来前就有所听闻,永昌侯府嫡女,京城贵女圈里有名的泼辣户。她初入京城,即便同为侯府嫡女,自己的地位也要低人一等。
顾晚枝握握她的手,“姐姐别怕,朝堂形势风云万变,你怎知往后是谁比不过谁呢?”
好姐姐,你往后的富贵还长着呢。
约定好日后常见面,顾晚枝便登车离去。
身后,齐若婵望着顾家马车出神,丫鬟道:“姑娘,这位顾三姑娘倒是个好心人。”
好心又机敏,这份恩情她齐若婵记下了。
*
顾老夫人被顾书榆一事气的心情烦闷,本不想见人,但礼不可废,因而顾晚枝回府后才在陈氏那吃过晚膳,便又跟着陈氏去延寿堂请安。
打院门进去,顾晚枝就直觉觉得这院子有些过分安静了。
连顾书柳的笑闹声都听不见。
进了正屋,除顾老夫人和几个孙女外,她就见老夫人下首还坐着个身着天香色褙子,腰背挺直的长脸妇人,面容肃静,装扮简单。
大夫人方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