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书榆请安后一言不发站在旁边,顾晚枝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记得上一世顾书榆姻缘美满,下嫁梅尚书之子后,不仅将那位毫无心眼的梅姐夫管的死死的,还将婆母哄得服服帖帖,才嫁过去不久就夺了掌家之权,压得弟媳们有苦难言。
一辈子和和美美,最后荣升诰命夫人。
不知道今生,她这场姻缘又何去何从了。
两家的夫人都如此态度,顾老夫人心下疑惑不已。
回程的路上,顾书榆贴心地要与顾晚枝同乘,说是方便照顾妹妹,可一上车便凑到她耳边说话……
回到府中,顾老夫人便立即将顾书榆和顾晚枝都叫去了她的延寿堂。
还未来得及问话,大丫鬟丛竹便急匆匆进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顾老夫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请进来。”
没一会,进来了个身穿锦服保养得当的老嬷嬷,只浅浅向顾老夫人行了个礼便道:“老奴姓谭,奉侯夫人之命,特来贵府替我们二姑娘要个说法,想看看老夫人今日要如何处置那闯祸之人。”
老嬷嬷语气冷淡,眼神极为嘲讽,看样子永昌侯府确实是生气了。
这下可不得了,顾老夫人心里那面大鼓敲得震天响,黑着脸应下:“嬷嬷放心,我这孙女向来顽劣,今日老身定好好的惩治她一番。”
转头便朝下厉声道:“晚姐儿,跪下!你今日又闯了什么祸,给我如实交代!”
顾老夫人掌家多年,虽老但气势犹在,却忽视了老嬷嬷若有所思的神情。
顾晚枝笑了,她就知道,祖母向来偏心,经历了前世,她对老夫人和大房已然不再抱期望。
可没想到这次,竟是连问都不问便觉得是自己又闯祸了,无条件的信任顾书榆而冤枉她!
前世她因为落水出丑,一回府连头发都未擦干便被祖母在此处问话,罚跪祠堂,落下严重的病根。
而母亲也因为陪着她同跪而被祖母认为是坏了规矩,禁足一月。
二房在府内丢尽了脸面。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跪了!
顾晚枝:“祖母,您为何问都不问就觉得是孙女的错?”
“不是你又是谁?”顾老夫人蹙眉,“榆姐儿是最为稳妥的性子,柳姐儿一直跟在我身边,唯独你整日惹是生非,坏伯府名声!”
在山上听到顾晚枝那番言辞,她还以为是泼猴转性就此收敛了,没想到竟惹了永昌侯府,这祸端定然不小!
顾晚枝勾唇一笑,看了看不停对她使眼色的顾书榆。
方才在马车上,顾书榆又哄又骗的,硬是将徐蔓落水归结于自己撞了她,想让自己在祖母面前替她认错。
若是前世,她便信了,可今生嘛……
她垂首:“祖母,孙女知道错了。”
她错就错在前世错信她们!
顾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知错便好,祖母便罚你去跪两个时辰祠堂。”
顾书榆也松了口气。
又见那认了错的小人挺直腰身,抬头盯着老夫人:“不过,孙女还有个问题要问,若今日犯错的是大姐,您又该如何处置?”
顾老夫人想都不想便蹙眉道:“不可能!”
瞥见谭嬷嬷的眼神,又改口道:“老婆子我向来公正,若犯错之人真是她,那便跪四个时辰!身为长姐,需以身作则。”
“祖母不信吗?”顾晚枝侧脸看向身旁的顾书榆,“大姐姐为何不解释?”
她方才不是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顾书榆震惊之余,只好捏着帕子咬牙道,“三妹妹,你怎可推脱于我?”
主要是她该如何解释?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已经被徐蔓定了罪。
之前她想着顾晚枝若能主动认错担下罪责,她还好混过去,可现在这样她实难逃脱。
思索了只一瞬,顾书榆当即跪下,两手撑在地上,显得十分柔弱不堪,一抬头便是泪眼汪汪:“祖母……”
顾老夫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怜爱地看看她,又失望地看看顾晚枝,摇摇头道:“晚姐儿,你怎能将自己做下的错事推到你姐姐身上,我知她向来是个爱护姐妹的,你便是想让她替你背锅,也得分个情形!”
“先不说永昌侯府是你大伯母母亲的娘家,便是单凭着侯府的地位,榆姐儿这样稳重的人,也不会贸然去得罪人家!你大姐出嫁在即,你这样做置她于何地?”
谭嬷嬷无声的翻了个白眼,一个庶出不受待见的姑奶奶罢了,也敢称侯府是娘家?
顾晚枝也心中冷笑。
“那大姐姐当众推徐二姑娘下水,惹永昌侯府不快,又是将我们其他姐妹、将整个伯府置于何地?祖母不信的话,不如看看徐二姑娘的那一巴掌究竟是落在了我脸上还是大姐脸上!”
“丛竹!”顾忌着有谭嬷嬷在,顾老夫人强忍怒意,“你去看看两位姑娘脸上,是否真有……巴掌印!”
丛竹应是。
这时谭嬷嬷向前一步道:“顾老夫人,容老奴多嘴插一句。”
虽说是请求,可谭嬷嬷也不管顾老夫人发言,便自顾自说了起来:“我们家姑娘说了,那一巴掌可是明明白白打在您家大姑娘脸上的,只是方才大姑娘一言不发的,老奴险些以为人不在呢。”
明晃晃的嘲讽和打脸,就这样摊在顾老夫人和顾书榆面前。
“怎、怎么会是榆姐儿……”顾老夫人一时难以置信,僵在上头。
谭嬷嬷又道:“侯府那边还等着回话呢,您就快些处置了吧,还是说您要袒护着大姑娘?”
顾晚枝向她一福身,眼神清明又真挚:“谭嬷嬷放心,祖母方才说若是大姐姐犯错,便要跪四个时辰的,我们家家规严格,是非分明,祖母断然做不出偏私袒护之事来的。”
转头看向上方,“对吧祖母?”
她语气诚恳,倒真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顾老夫人猛地抬起手,在案桌上晃了几下也没拍下去。
再看看沉默的顾书榆,显然是没处辩解,她只得狠了狠心道:“那便让榆姐儿……跪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