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伏七还想说些什么,被萧临抬手制止。
“你跟我多年,我自是信你,但玉儿不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妇人,还磕破头失了忆,她能做什么?你不必再说了,盯着点宋闻峥。”
萧临生在宫中,自幼被张皇后养在身边,加上隆昌帝后宫不大,倒是甚少接触宫妃斗争,对于女子的看法,很简单。
只要不作妖影响到他的正事,随意折腾。
况且他身为皇子,有属于自己的自信,能将世间所有女人驯服。
所以他连苏缈的来历都没有查过。
不由分说挥退伏七后,他径直到了苏缈所在的院子,特意没让下人禀报,临到门口脚步却略显迟疑。
他虽在伏七面前那样说,但心中多少受了点影响,看着门帘若有所思。
推门而入却见苏缈正趴在床边跟小丫鬟哭诉,“……我今日险些给殿下丢人了……”
小丫鬟也不敢劝,看到萧临来顿时如蒙大赦。
苏缈更是惶恐的站起抹着泪,“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妾身、妾身正想准备醒酒汤给您呢。”
萧临低低一笑,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偷偷哭了?”
苏缈低着头,眼中划过几分厌恶,嘴上却是轻声细语的撒着娇。
萧临自是满意的很,没一会儿拉着她滚到一起,低头看着苏缈伏在床榻上泪眼盈盈的娇弱之态,他更自信了。
一个失忆的小孤女而已,还不至于影响他的大业。
翌日仍下着雨,萧临从院里出来,伏七迎上来,略有犹豫地禀报:“殿下,宋闻峥那边毫无异动,似乎是药酒失效了。”
“失效?”
萧临咬着牙说出这二字,周身气势瞬间阴沉。
“通知陈宗亮,不必来见父皇了,直接去坝上行事。”
*
前一夜宋闻峥安然无恙地回了官驿,还吩咐东玉警醒些,明日记得去看信。
收集到的证据就该送到他手上了,宜早不宜迟。
哪知翌日,他才面见过圣上,正领了命要去对接当地几桩案子时,却冲进来个侍卫急急忙忙禀报。
说是城东一处蓄水灌溉用的水库堤坝忽然松动垮塌,蓄了一春的水倾泻而下,冲走不少正在加筑堤坝的人。
还好来面圣的江浙总督陈宗亮路过那里,本是亲近民生,下马问话,遇上堤坝垮了,不仅将随行的护卫都派下去救灾,连自己都亲自上阵。
宋闻峥一听便是暗自皱眉。
陈宗亮亲近民生?
若亲近民生怎么会任由手下人强占民田民女,怎会自己收受贿赂?
隆昌帝从上头站起来,面色沉沉,不等他开口,先前领了这个差事的萧临就站了出来认错,倒让他不好再苛责。
毕竟江南河流众多,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整治好的。
萧临一脸担忧道:“父皇,救人要紧,儿臣去吧!”
隆昌帝没回他,点了几个武将和工部官员,一甩袖子往外走去,“速速随我带人前去,万不可让下游的百姓再受灾!”
宋闻峥跟上去:“圣上,微臣请求一同前往。”
隆昌帝思及他曾游历大周,或许有几分经验,微微点了点头,宋闻峥便大步跟了上去。
萧临无声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凉薄之意转瞬即逝。
*
无锡城的百姓只在隆昌帝到来那日,亲眼见过圣驾入城,紧接着就没机会见识了。
哪知今日这样一个雨天,竟又看到圣上乘坐的御驾疾行出城,难免就议论起来。
“听说是城东水库的坝垮了,那一库的水泄出来,可淹了不少地方。”
“幸好那片还不是官道,否则岂不拦了路?”
“那也有东南边过来的近道啊,肯定是冲垮了。”
……
东玉被留在约好的客栈里等信,听着外头喧闹,跑到后门处一听这议论,顿时心头一乱。
书院那边来送信的人,好像就是从他们所说的那条道上过来的!
东玉脸皱作一团,可别这么倒霉呀!
这大人又不在,他也不敢贸然离开,怕错过信。
原地踱步了有小一刻钟,忽的就瞧见路口处一人朝他招手。
东玉连忙跑过去,“五郎,你没事吧?”
被称作五郎的男子身形细瘦,一身衣衫尽湿,发梢还滴着水,面容忧愁:“我没事,但东西……”
说着二人移步到客栈内,五郎从随身布袋里拿出几根竹筒,打开一看,东玉瞬间心一凉。
竹筒里的纸张,大半被浸湿了,许多字迹都已消散。
五郎一脸的愧疚,“都怪我,就不该抄近道。哎呀怎么会遇上堤坝垮了呢?那水实在有些大,我爬了许久才上来,泡久了竹筒也进了水……”
“不怪你。”东玉拍拍他的肩,重重地叹一声,还得等大人回来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疾行出城的众人也到了被冲毁的堤坝边。
远远地瞧着那堤坝跨了一半,水库的水基本全泄出去了,形成的滚滚浪潮差不多已经平息。
剩下一半的堤坝在变浅许多的水面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高,看着十分惊险。
堤岸边数百人正在细雨中忙碌着,搬石头的,搬沙土的,挖塌方的。
隆昌帝下了马车,领着众人步行过去。
离着堤坝还有百十米,萧临便挡在他面前,“父皇,前面危险,还是儿臣过去吧,您的安危重要。”
“圣上,三殿下,还是老臣去吧。”
定国公直接站了出来,不待隆昌帝发话便掀起半边袍子一塞,打了把伞就与护卫们一同往堤坝走去。
随后那几位武将也是抱拳一礼,纷纷跟了过去。
一群护卫与武将中间,唯一的文臣宋闻峥便显得格外显眼。
隆昌帝知晓他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大周就要乱套了。他明白自己身为皇帝的职责,这时候也不会逞英雄,便抬抬手,让萧临也过去。
他负手而立,忽然听见堤坝边传来哄闹声。
很快就有几人抬了副担架过来,担架上的人头上手上都是血,浑身湿漉漉滴着水,沾了不少泥,还看得出是一身官服。
大太监杨忠来过去看了眼,回来禀报:“圣上,是江浙总督陈大人,方才被落石砸下水中,好在捞的及时,不过现下还昏迷着。”
隆昌帝眸色微变,“倒是个好官,你吩咐御医去跟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