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放了灯,又携手在河边散步闲聊。
“我好像瞧见阿满了。”
顾晚枝四处看着,就看到一座石桥边,阿满正扭扭捏捏地站在那儿。
对面的身影抓耳挠腮的,有些熟悉……好像是孟延武?
“是她,还有孟兄。”
宋闻峥也看到了,一眼认出来,拉着她想靠近些。
顾晚枝急忙阻止,“别去呀!”
“为何?那日我帮孟兄带话约阿满相见,她是拒绝了的,既然拒绝,我们为何不能过去看看?”
“阿满想拒绝想接受,都由她自己,我们过去岂不是打乱她的想法。”
她不想限制身边这两丫鬟的去留,前世阿满忠心跟着自己,最后却落得惨死下场,她心里很是痛心愧疚。
今生,能给的自由她一定都会给她们的。
说完,忽然从他话里琢磨出些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带话的,我怎么全然不知?”
宋闻峥微顿,“正月二十一,那日一早你还睡着。”
“那你岂不是早知道孟馆主对我家阿满有意?”
“只比你早十来日。”
顾晚枝哼了声,“你知晓了却还瞒着我,哪有这样的呀。”
“那我认罪,”宋闻峥弯下腰,“还请夫人责罚。”
四下人多,看着他们停在此处悄声低语,还靠得极近,当众恩恩爱爱的,不少人看了过来。
顾晚枝推了推他,“你可是刑部侍郎,谁敢罚你?再说了,这可是当街!”
二人走到一旁,宋闻峥低头看她嘟着嘴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显然是高兴起来了。
他想让她往后每日都这样高兴。
“那便欠着,你何时想起来,何时再罚。”
想了想,他又道:“盈盈,此事是我瞒你在先,但你有事也可以与我说。”
顾晚枝身形一怔。
她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我……”她有些犹豫,“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会说的。”
宋闻峥也不强求,低头在她脸侧印下一吻,“那我等等。”
“你怎么当街偷亲呢,”顾晚枝摸着脸侧的温热,有些不好意思,“毫无侍郎风范。”
“侍郎也是人,亲自己的夫人何错之有?”
……
夫妻俩又在路边看着阿满和孟延武在那边说完话,一前一后的离开,这才相携远去,逛了一圈回到宋家马车上,李氏和冬至阿桃都已经在了。
看到他们也来,虽有些震惊,但还是高兴的。
李氏还拉着她坐到身边,让阿桃讲了半天白日盛景。
没一会儿阿满回来了,孟延武远远地跟在身后,
顾晚枝看她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受欺负的迹象,放下心来。
*
是夜,三皇子府。
萧临负手于身后,微垂着头在桌前踱步,沉着眉才缓缓道:“你是说,失败了?”
书房正中,靳远书跪着,身子伏得极低,若仔细看还能看出,人在发抖。
他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是,埋伏失败,不知为何宋闻峥反埋伏了我们的人,请殿下责罚。”
许久,萧临停了下来,“罚?为何要罚你?”
“伏七,去将靳公子扶起来。”
靳远书愣了一瞬,伏七也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过去将他扶起来。
“殿下……”
萧临抬手制止,“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此番行动,留给你准备的时间本也不多,宋闻峥又是个谨慎之人,你初次带人做事,能成功一半已经不错,我们的人虽伤重却无身亡,我为何要罚你?”
说着,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你不必这么拘谨惶恐,我是个什么性子,这段时日想必你也了解了,对于真心跟随我的人,只有奖,没有罚,往后只要你继续认真办事,亦是如此。”
靳远书微颤着双手,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多谢殿下肯信任靳某!”
抬眼看了看萧临,他纠结再纠结,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只是,靳某斗胆想问一句,到底是何处……得了殿下的青睐?”
萧临眼眸一闪,“你是个为官的好苗子。”
看靳远书似信非信,他敲敲桌案,“还有个原因,你若想听,上前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说罢看看身侧,伏七会意,抱拳一礼退了出去。
靳远书定了定心神上前,弓着腰去听萧临说话。
“站直。”
萧临笑着拍拍他的肩,“这些日子你的装扮越发贵气了,我见了也觉得舒坦,不过有另一个人见了,会更觉得欢喜。你可知我有个妹妹?”
靳远书一直生活在京城,自然知道六公主。
“自然知晓,长信公主一年前嫁去了岭南,与京城相隔甚远。”
萧临点点头,“我这个妹妹自幼娇宠,远嫁实属为难,但皇命在上不得违抗。可惜的是,她出京前,有一位中意的情郎……”
“她临行前曾恳求我,岭南偏远,民风彪悍,她是过不下去的,定要我接她归京。到那时,我少不得要为她重新婚配。”
话至此处,意思已经分明。
待他上位,长信公主便会归京做长公主,身侧怎能少了人陪伴?
靳远书心中的猜测渐渐成型,“您的意思是……”
“你与她那情郎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原来他,竟是因这张与别人相像的脸,才得了重视和提携。
靳远书一时间有些呆愣在原地。
萧临见状又道:“不过,他的本事和眼光可不及你,运气就更不及你了。”
靳远书强迫自己扯出个笑容来,是啊,他运气好,否则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他呢?
知道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萧临反倒对他高看几分。
转回桌案后,道:“你先回去吧,其余事等我南下归来再说。”
靳远书心中思索一番,“殿下放心,靳某不会让殿下……和长信公主失望的。”
随后带着纷乱的思绪回了家。
沐浴好回房时,顾书榆迎上来对他献殷勤。
自前几日他告诉她,自己得了三皇子看中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靳远书感觉有些厌烦,拉了画屏便往厢房里去,灯也未吹便到了帐里。
他穴道解开后,就再无痛感了,回来又找郎中检查了一番,身上并无任何不适。
想来那顾晚枝也就是胡乱看了医书,以为这样乱扎真能给他扎出些病来。
愚蠢的妇人,迟早他要……
靳远书一边扯着画屏衣衫,一边想着。
忽然,他愣住了。
有些疑惑地晃了晃身子,又伸手往下探去,忽然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软的。
他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