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多等孟延武,宋闻峥看到他们停了打斗便先过来了。
院门处是顾行晖带着同窗们出文题拦门。
有让对句的,有让当场作诗的,顾行晖更是想了许久,还提前回青阳书院请教了夫子,讨要了一副十分刁钻的对联。
前两个文题,宋闻峥都迅速地答出来了。
唯有到对联这题时,他顿了顿,眼神古怪地看了顾行晖一眼。
顾行晖不甘示弱看了回去。
曾经他是自己的半个师傅,今天他是自己的妹夫!答不出来可别想把妹妹娶走!
宋闻峥挑挑眉,启唇飞快地答完了对联,直接推门而入,留下顾行晖和同窗们在原地震惊。
顾晚枝透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近日穿着与她的嫁衣颜色相近但更深一些的婚服,衬的整个人身形挺峻,面容俊秀。
贵公子一般,气质疏朗。
红盖头及时一盖,挡住了两人交缠的视线。
随后顾行晖将她背出院子,一路稳稳当当地送到了前厅。
顾晚枝跪在软垫上,拜别父母。
陈氏本就是强颜欢笑,此情此景更是忍不住,一边抹着泪,一边嘱咐。
顾道庭端坐在上头,起先还一本正经,维持着自己明威将军的尊严。
等顾晚枝拜完,听他嘱咐了两句,被顾行晖再一次背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便忍不住了。
拉着陈氏的手,待她擦完眼泪,还接过帕子自己转头沾了沾。
不敢用力捏伤陈氏,就自己默默捏紧拳头,直把关节捏的咔咔作响。
东玉走在后头,听见这声儿,吓得麻溜往前面跑去。
顾晚枝不知道这些。
她也不敢回头,一路被送到了轿子里,就端正坐好。
很快迎亲队伍启程,一路敲锣打鼓地从顾家出发。
一启程,两家的下人们就在两侧给路上的人们撒着喜糖,顾家下人们还撒了不少铜板。
宋闻峥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随后是礼乐队伍,聘礼队伍,然后是花轿,后面则跟着顾晚枝的嫁妆。
大周女子出嫁,嫁妆一般都是六十四抬,不过嫁妆里的东西可是有好有坏,有多有少。
顾晚枝的嫁妆自然都装的满满当当,陈氏私下更是添补了许多外人看不见的东西给她。
队伍最后,还多装了不少陈年旧宝,那些是之前顾老夫人的私库里拿的。
顾晚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反而明明晃晃的给放了出来。
队伍得绕一大圈的路,才能到宋家,但特地避开了文忠伯府和靳家所在的两条街,为的就是不想见到不吉利的人。
即使如此,顾书榆还是看到了。
她休养了这么久,身子才好些,今日终于拉着靳远书陪自己出来一趟。
原想着顾晚枝成亲,按照去宋家的道路,必会绕开这条路。
可她不知道宋家搬新宅子了,绕路之后刚好经过她来的这家茶楼,自楼下经过。
喜乐声传来,楼里的客人纷纷推开窗观看,还有不少跑出去,去路边接喜糖。
顾书榆心情烦闷,一推开窗,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那后面跟着的嫁妆队伍,更是长的令她呆立许久。
尤其是看到最后,那些熟悉的东西。
曾经她还没被顾老夫人放弃前,是被带去看过顾老夫人的私库的,当时顾老夫人说,只要她乖乖的,等她出嫁时,那些珍宝一定添许多给她作嫁妆。
可现在,那么多,都到了顾晚枝的嫁妆里!
显然是顾老夫人私下添妆给她了!
顾书榆一动,碰倒了桌上茶杯,茶水溅落一地。
“做什么?”靳远书不想凑热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迅速调整好语气,“怎么了夫人?”
顾书榆一直看到队伍离开这条街才转回来,双目发红,面色铁青。
“祖母,当真是偏心!”
她出嫁时,祖母可没有半分添妆!她的嫁妆比起原本该有的,有多寒酸!
比起顾晚枝,更显得她有多可怜!
“后日他们回门,我们也回去!”
他们?
靳远书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队伍是谁的,目光一凝,没有说话。
*
绕行结束,队伍停到了宋家新宅门口。
宋闻峥翻身下马,走到轿前。
“宋大人,踢轿门接新娘吧?”
说话的是礼部派来的司仪,平时就负责主持京中官员的婚礼,对于婚礼流程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踢轿门便是新郎踢一脚,新娘还一脚,如此三来三回,寓意着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宋闻峥照例轻踢一脚,顾晚枝忍住笑,还了一脚。
他再踢一脚,顾晚枝又还一脚。
接着,却不见动静了。
司仪以眼神催促着,宋闻峥视而不见。
顾晚枝等了等还不见动静,忍不住轻轻踢了下。
宋闻峥这才弯唇一笑,打起轿帘,把红绸塞进她手里,将她引了出来。
司仪默默看了看四周,见众人一副惊叹‘宋侍郎甘愿惧内’的样子,赶忙引着两人走下一步。
过家门,跨火盆,一路直到前厅,拜会李氏。
顾晚枝只觉得周围人声鼎沸,盖头下看不清外面,只能跟着宋闻峥的脚步和司仪的指引。
三拜过后,送入洞房,周围响起阵阵祝福之声。
“宋大人,宋夫人,恭喜恭喜啊!”
“多谢顺公公。”
因为是赐婚,宫里还派人来观礼,这回又是小顺子自告奋勇请来的,站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
宋闻峥谢过他,牵着红绸那端的人儿走向他们的新房。
掀盖头的时候,顾晚枝有一瞬间的恍惚。
面前是他好看的脸和认真的眼,好像真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新房里满是年轻人,知晓宋闻峥性子不敢多闹,给他们吃了花生红枣什么的,便端上饺子来。
顾晚枝知道这个流程,夹起饺子的时候忍不住看向宋闻峥。
他一口吃下,在众人哄笑着问“生不生”的时候,面色无波无澜,点头道:“生。”
又补了一句,“很生。”
闹了阵儿,宋闻峥便出去敬酒了,顾晚枝留在新房里终于歇了口气。
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新房。
阿满和冬至态度那么奇怪,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