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下,顾晚枝和冬至下了车,默默回到院子里。
阿满还在外间等着,见她们回来就拿灯来接,乍然看见顾晚枝的唇色,愣了一瞬,随即就反应过来。
顾晚枝抿唇,进了房间照着梳妆台镜子一看,果然红肿了。
都怪他,在马车里一会儿啄一下的,她怕外头几人听见,都不敢出声。
洗漱的时候她也微低着头,怕被两个丫鬟看见了笑话,又羞又气的。
躺回床上,顾晚枝捞起熟睡的红豆一阵摸,语气愤愤。
“太坏了。”
外间,冬至打着哈欠,今晚她跟着姑娘出去了,自然不是她值夜。正要走,忽然想起孟延武的威胁,犹豫着跟阿满提了提。
阿满有些愣住,孟馆主要请她吃饭?
她不敢多想,点点头说知道了,先打发冬至去睡,自己躺在外间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另一边,宋闻峥回到院子时,便见门关着灯黑着。
进去一看,桌上的烛灯不知怎么灭了,阿桃正伏在榻上睡得流口水。
宋闻峥心情大好,过去点亮了灯,叫醒阿桃。
“啊,谁!”阿桃迷迷糊糊的惊醒,看见是他才松口气,“大人您做什么去了啊,我都等这么久了您才回来!”
宋闻峥语气轻快:“自然是去和那香软的姑娘凑在一处说话了。”
啊?
阿桃不明所以,被打发去睡觉,还被嘱咐说今夜他晚归的事不能告诉老夫人。
她迷迷瞪瞪地走出去,等躺到床上翻了个身才猛然反应过来。
‘还好阿桃我不是男子,否则哪有机会与这样香软的姑娘凑在一处说话!’
大人是在说她这话。
也就是说,大人今夜是去和顾三姑娘见面了……
啊,好生奇怪的大人!
*
自大同回来后,宋闻峥有三日假期,及冠礼是第二日,第三日他与李氏一道搬了新家后,第四日便去上朝了。
他所查的案子,在回京之时便已将卷宗交到了刑部入册,上朝时再与隆昌帝禀告一番便结案了。
下朝后,他便直奔刑部,将离京这段日子攒下的公务都整理了遍。
待到出刑部大门,已是天色昏黑。
东玉打着哈欠跟在后头,肚子咕咕叫,满心想着回家吃什么。
“锵——”
“啊!”
主仆俩刚转进一条小巷,东玉面前便飞来一柄刀,直直地插入他身侧的墙壁上,发出嗡嗡鸣响,吓了东玉一大跳。
“刀!大人!刀!”
宋闻峥牵住马头,面前便闪过一黑衣人,强拳袭来,直冲面门。
他身形晃动,躲过这一拳,紧接着又是一人从另一侧袭来,两面围击。
宋闻峥不得不迎上。
然而那两人一边打着,却是一个分散他注意力,一个上手抓他肩膀,试图摸索些什么。
宋闻峥见造拆招,虽双拳难敌四手,也打得有来有回。
黑衣人几次袭击他肩背和胳膊,都没探查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打了一会儿便就撤退了。
走前还不忘在东玉眼前抽走他们的刀。
东玉回过神,赶忙凑上来问:“大人你没事吧?我看那两个人一直打在你肩膀处,那里可是有伤的!这两人真是的,也不知有什么仇怨……”
宋闻峥摆摆手,他已经猜到了黑衣人的来历和意图。
他在大同时联合太子的暗部摸进了矿山,不料被对方守卫察觉,撤退时被对方在肩后砍了一刀,且对方追到了官驿,定然会怀疑到进出大同的官员身上。
前几日三皇子的人没过来查他,想必是以为他伤势不浅,定会留在大同休养,所以暂时没把目光放到已经回京的他身上。
现下怕是在别人身上都没试探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寻他一试。
好在他在大同时便先用了顾晚枝给的药,伤口恢复很好,得以及时离开。这两日又用了顾晚枝的药,果然有效,伤已经痊愈,只留了些未长新的疤痕。
否则,今夜真有可能会露馅。
她真是他的福星。
还好,她回应了自己的心意,他也快要娶到她了。
*
离着婚期还有几日,新婚夫妻就不能见面了,新娘也不能出门。
顾道庭便与陈氏一起,去了定国公府请韩老夫人做她的全福夫人,为她梳头,韩老夫人自然欣然应允。
府里众人忙的不可开交。
阿满和冬至忙着再核对一遍嫁妆单子,又一个个的贴了红喜,顾晚枝的闺房里也贴的满满当当,连红豆的猫窝都系了红绸子。
还要抽空去宋家新宅子看看那边的装扮。
阿满和冬至一起去的,回来后,阿满还夸了两句,冬至反而不做评价,只说让姑娘去了自己看,惹得顾晚枝十分好奇。
顾道庭在外送请柬,陈氏在家对菜单。
还没到时候,外祖父他们的礼就送了过来,金玉都是其次,光那座西洋运来的一人高的镜子,便让众人亮瞎眼了。
赐婚无需自己绣制嫁衣,给李氏的衣服鞋袜,也早备好了,只忙的不是自己,顾晚枝却开始有些紧张。
虽嫁过一次,前世今生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形与心境。
她甚至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
二房摆脱了吸血的大房,惩治了方氏,靳远书顾书榆两口子近两月也消停了不少。
父母不仅健在,还即将生下一个弟弟或妹妹。
她的婚事也不再是不被父母祝福的厄运,而是有圣上赐婚的荣耀和众人祝福的美满。
更有她和宋闻峥定了情的心心相印。
时间过得飞快,日子一页页掀过,转眼就到了婚礼前夜。
陈氏小腹微微隆起,坐在顾晚枝床边,拉着她的手,小声道:“我之前给你的册子,可都看完了?若还没有,拿出来我与你讲一讲。”
顾晚枝赶忙阻止,“您放心我都看完了,绝不会出错的。”
陈氏这才满意点点头,看着她,慢慢地就眼眶泛红了:“我的好姑娘,长大成人了,马上就是宋家妇了。”
顾晚枝靠在她怀里,“不管嫁给谁,女儿永远都是顾家女,永远是爹爹娘亲的女儿。”
母女俩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等顾晚枝再睁眼时,便是晨光熹微。
陈氏和阿满冬至站在床边,衣着鲜亮,笑意满满。
她,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