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医学生,围绕在身边的永远是画不完的重点,记不完的干货,其实能空出来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周六排的都有课,葛大红如何把握这个时间她不管,反正她的生意有时间了就去做,没时间了就读书,医学生的不容易,她早有耳闻,更何况自己考上的还是华清的医学系,未来可是要到全国最好的医院去实习。
十五岁,按理说是要去少年班的,可是这个年代居然没有少年班,所以她只能和一群比她大四五岁,七八岁还多的成年人一起上课,被照顾是肯定的,因为她还很稚嫩嘛!
当然,因为医学生课外时间少的可怜,不是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所以日常生活能花到零用钱的地方很少很少。
虽然新学期刚刚开始,可是老师已经提前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平时不好好学,等到了期末你们就会知道,医学系的考试比高考还要可怕,整张卷子全是重点,重点。病人不会按重点生病,虽然你们是理科生,但你们这些年背的书堆起来,可能是无止境的。”
“如果你们对这些数字没概念,我简单举个例子,四大名着里最长的是《水浒传》,一共96万字,但你们的生化就已经93万字了,更不要说外科148万,内科165万了,这只是个基本概念,你们未来的日子里,不是背书,就是在背书的路上。”
“别人上大学是上大学,从高三脱离苦海,而你们的大学,却是高三,累,课多,但是只要自己喜欢,热爱,应该是快乐的,不应该让它们变成负担,现在吃的苦,未来是会加倍的回报你的。”
临床医学,是要学一辈子的,一入临床深似海,不爱学习成吗?只要踏进这个门,就是一辈子,无止境。
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之后,葛大红到底还是没能坚持下来,辞了那个工作,因为她发现自己学习上太吃力,根本就没办法去应付那老太太,每天睡觉做梦梦到的都是那个可怕的老太太怼她骂架,太可怕了,连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她宁愿饿肚子也不要过这日子了。
所以葛大红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也不急,更加用心的去学习,本身考上大学就不容易,可不能因为杂事太多,耽误了学习,她属于勤奋努力型的,不是周琪琪那种天才型的,记忆力超群,更不是卓琳这种厚积薄发,别看年纪小,可是人家是千里马啊,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学吧,等啥时候觉得不再轻松了,再说。
卓琳并没有笑话葛大红,因为如果是比饿的系的,她可能劝她坚持坚持,可是临床医学的,还是算了吧。
连她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更不要说葛大红了。
但没有人后悔选择这个系,毕竟都是为了自己将来而努力,抱怨什么的负能量,都是不可取的。
于是卓琳的生活更加单调了,三点一线,图书馆,教室,宿舍,偶尔才会去后巷看看,主要还是看老两口,顺便给候奶奶通通血管,别堵了,老两口人不错,她也希望他们多活几年,当然,有好吃的她会送过去,作为报答,卓琳每次去,都能吃到地道的老北京炸酱面。
别说,这候奶奶做北京小吃,那是一绝啊,她也趁手学了个遍,候奶奶免费指导,不收任何费用,哈哈。
小吃生意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办法,谁让课业负担重呢,但一个月也能赚个二三十块钱,相当于一个工人的工资了,够吃是必须的,其实她也吃不了多少,学校的免费汤,免费咸菜、窝头,她也经常吃的,只不过比葛大红好点的是,她拿这当正餐,而她则只在早餐吃点咸菜,喝点稀饭,鸡蛋每天早上吃俩的。
别的不说,吃俩鸡蛋,已经补充足够蛋白质了。
晌午饭食堂的免费饭就是那种糊涂面条,不是纯正的白面,是杂面,里面放的乱七八糟的菜,啥都有,看着有点像是剩饭剩菜兑出来的,偏偏葛大红还说好吃,她看了就没胃口,所以晌午她买两个菜,一荤一素一碗米,加起来一毛或者一毛五,不会超过两毛钱,汤就是喝免费的,从来没喝过掏钱的,权当水喝。
食堂免费晚饭和早饭差不太多,无非是咸菜换成了水煮白菜、萝卜、豆芽什么的便宜菜,之所以是水煮,是没啥味道,只有咸味儿,说来也是可怜,天天吃这些,怎么可能会有营养呢?
但是她对葛大红却没那么大方,给她两毛钱买牙膏牙刷是因为不想说话的时候被熏着,她可没有条件管她一日三餐,陶毅给她的钱,不是让她这么去花的,说不定陶毅现在还省吃俭用呢,所以你看谁都可怜,你可怜的过来?
班里面吃免费餐的大有人在,你会觉得他们都可怜?
卓琳从来不会买水果,想吃啥了,就会跑到自己的家,拿出种子催生,你比如说西瓜,甜瓜这些,亦或者西红柿黄瓜,苹果梨,只要有种子,她都能催出来,不说多吧,辛苦半天只要能出来一个,就是得劲。
平时在学校,很少看到谁吃水果,估计都是偷偷躲起来吃的,哪怕条件最好的周琪琪,也几乎看不到她吃水果,和她一样,吃饭都是一荤一素搭配着吃,人家条件是好,却从来不浪费,宁愿不吃主食,也要吃菜,且把菜吃完,所以这样的女生她讨厌不起来,傲是傲了点,冷是冷点,却不糊涂,知道粮食来之不易,从不浪费,点多少吃多少。
她从来没有仗着自己漂亮,就对男生颐指气使的,很有教养,别看外表冷,待人接物都很礼貌。
卓琳和她的关系,也只是比其他宿舍的好点儿,但绝对谈不上有交情,她也觉得这种距离就很好了,太近了反而腻歪。
田媛媛在其他系有闺蜜,很少和她们在一起,所以平时宿舍里就她和葛大红。
葛大红特别粘她,她去哪儿,她跟到哪儿,在她的监督下,卫生问题得到了大大改善,她对她也能容忍了。
她很自卑,吃饭的时候很少跟她凑在一起,都是自己吃自己的,既避免了她的尴尬,也不会让她自己觉得难堪,是很聪明的,也是很务实的做法。
然而,华清的校园里,却并非只是踏实勤奋的穷学生,还有一些特殊的高干子弟,他们有的是凭着真本事进来的,也有的是被父母送进来镀金的,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不是有权,就是有钱,都是他们这种普通人招惹不起的所在,连食堂都有专门的特工餐。
这些人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穿的戴的都是有华侨券才能买得到的高档货,每次这些人从你面前走过,就会下意识的低头,连她也不例外。
她不招惹他们,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人来招惹她,她只是在食堂安安静静的吃个饭,结果一男一女在追逐打闹的过程中,女孩儿被绊倒,磕到了门牙,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让男生肝肠寸断,心疼到窒息。
“谁干的?马德,敢绊我对象,谁?站出来,婷婷,刚才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人绊你的?”
女孩儿捂着血淋淋的嘴,随手局势一指:“左边!”
偏偏,她那个手啊,正好就指到了她,她那个时候正在吃饭,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连头都没抬。
可是她埋头扒拉饭,‘不敢抬头’的举动,一下成为了极其特殊的所在,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只有她没有抬头,让人觉得心虚,男生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瞪着眼睛朝她拍桌子。
“刚刚是你绊倒我对象的?”
卓琳纳闷的抬头看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让段辉顷刻间失了神儿,直到她莫名其妙的问道。
“我绊你对象?为什么要绊她?我们认识?”
还在地上坐着的赵婷婷捂着嘴摇了下头,卓琳再次回头看段辉。
“看到了?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绊她?”
“无冤无仇就不能绊倒人家了?说不定你是嫉妒人家呢?”
却在这时,她斜对面的一个女生,幸灾乐祸的说了这么一句,还挑衅的朝卓琳挑了挑眉。
卓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嫉妒她?她是比我长得好看,还是比我学习好?”
“人家家世比你好,对象还是高干子弟,哪儿都比你强,你也好意思跟人家比?”
这句话表面上是褒义,可是,卓琳听着听着就绝对不对劲了。
“哦,我明白了,绊人的是你吧?你看,你知道人家女生家里的条件,还知道这个男生是高干子弟,你说我嫉妒她,我怎么不知道人家家里情况?你比我都清楚,不是你嫉妒难道是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嫉妒?开什么玩笑?”
然后蹲下身将赵婷婷扶起来:“同学,一个左一个右,你别搞清楚了,你仔细的想一想,当时到底是哪边的人绊着你了,而且照你这个位置,我的腿也没那么长啊,不信我伸给你看!”
卓琳可不想自己平白无故的被冤枉,按照刚刚赵婷婷摔下去的位置,她伸出自己的腿,还真没够着。
那个女生没想到多嘴居然多出了麻烦,立即矢口否认。
“我们是一个系的,我当然知道她家的情况?可这也不代表我伸脚了啊,你别血口喷人!”
“笑死,你和她一个系你知道人家情况,都不会嫉妒的伸脚绊倒,难道我这个不知情况的外系学生,会干这蠢事儿?把人绊倒对我有什么好处?能多吃块儿肉,还是能让我多背两本书?”
卓琳牙尖嘴利,别看年纪不大,嘴皮子那是利索的很,直吵得那个女生自乱阵脚,哆嗦着唇说不出话。
赵婷婷反复走了两三遍,最后非常确认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边。
“对不起,我刚刚会错意了,应该是右边才对,而且刚刚的位置,好像就是这两排的人。”
这两排,就是卓琳这一排,和咋呼女生那一排,咋呼女生对面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的女生,她俩后面是俩男生相对而坐,赵婷婷怎么着都是漂亮姑娘,男生应该不会做这么做,咋呼女生你别看她BB的厉害,越是这样,越不可能动脚,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对面的女生了。
是以,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和那个女生对上,并深深的往她脚上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卓琳微微眯眼,看来,这位就是正主了?
结果这个段辉是个直肠子,他就认为人的第一感觉最准确,一把抓着卓琳的胳膊就给她提溜了起来。
这个段辉长得人高马大,还壮实,卓琳一米六的个字在他面前,就跟小鸡崽似的,虽然她看起来清纯可爱,长得一脸单纯样儿,可段辉认为,这都是女人的表象,其目的就是为了而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他抓起卓琳就把她扔了出去,那是真的扔,在众人的尖叫声下,卓琳即使发出藤蔓抓住桌腿,给了自己的缓冲机会,稳稳的落了地。
他这个举动激怒了她:“你这个莽夫,动动脑子行不行?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动脚?你与其把注意力放在我这儿,是不是该问问这位姑娘?刚刚我被扔出去的时候,别人都在尖叫,你松口气的同时,还挂着戏谑的笑,给谁看呢?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赵婷婷微微皱眉:“乔乔?你头发怎么剪了?我都没认出来你,你刚刚……,”
名唤乔乔的女生猛地抬头看向赵婷婷,赵婷婷被她齐耳发挡住的巴掌印子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乔乔恶狠狠的瞪了赵婷婷一眼,而后回头满是深意的死死的盯着段辉,段辉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你看我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