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可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盛霆烨监督着林以柔把药全部吃下去后，命令她去旁边的休息区坐好。
林以柔没有任何怨言，目光呆滞的重新回到刚才的休息区，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坐在那里，不吵也不闹了。
盛霆烨绷着俊脸，目光冷冷道：“你还好意思问，她为何会这样，你还不清楚吗？”
初之心刚熄灭的怒火，又蹿上来了：“盛霆烨，还能好好说话吗，你要真觉得我罪大恶极，该怎么报复怎么报复，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来压制我！”
盛霆烨冷眸直视初之心的眼睛，里面带着些许悲伤，轻声问道：“一个小生命因你没了，你一个女人被你毁了，你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你吗，真的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
初之心一时哑然。
怎么可能没有愧疚呢，这四年来，她没有哪一天不受良心的谴责。
只是，时光无法倒流，她总不能让这个‘意外‘，惩罚自己一辈子吧？
“那天，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去医院，医生说……若是早送去一点点，孩子可能还有救，以柔的子弓也不一定要切除，早一点点就可以了！”
盛霆烨深邃的眼眸，满载着忧伤，眼尾泛红，是真的很痛苦，很难过了。
他声音压抑的朝初之心质问道：“为什么你要推她呢，我都让她社会死亡，把她放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
“我……”
初之心无措的站在那里，手心不觉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有很多话想解释，她想告诉盛霆烨，不是他主动去找林以柔的，是林以柔找的她。
而且，也不是她主动想推林以柔，是林以柔不断挑衅她，她失手才……
但不管怎么解释，在这血淋淋的惨剧面前，都算不得无辜，还不如不解释！
“早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为什么你能狠心到见死不救，你在害怕什么呢？”
盛霆烨明亮的双眼里，闪烁着泪光，眼神里倒不是愤怒，而是遗憾，“明明那个时候，我已经选择你了，如果早一点点，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他才和初之心从险象环生的百里家族离开，他确认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心意。
也等待着她的答案，她答应和他重新开始的答案。
可谁知道，却发生这样的变故……
只需要早一点点啊，他和初之心，便不是这样的结局！
“我很抱歉！”
初之心默默的低下头，发自肺腑的说道。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以柔也疯了，医生查出她有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和重度狂躁症，必须终身服药控制，那些药吃多了，虽然能让她保持平静，但副作用极大，她从此变得疯疯癫癫的，只有我在她身边，她才稍微好一点……”
盛霆烨看向呆呆傻傻的林以柔，长叹一口气，继续道：“她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孩子没了，子弓也没了，整日以泪洗面，糊涂的时候，就还以为自己还怀着孩子，拉着我带她去做产检，去逛玩具店，童装店，今天她大概是没吃药，非说是孩子的祭日，要来给孩子买几套衣服烧过去，然后又碰到你，受到了刺激，所以反应才那么吓人。”
盛霆烨把所有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初之心。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报复你，压制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受委屈，你很委屈，以柔很惨，我又何尝不难？”
盛霆烨的表情，有些痛苦。
这些东西，他本来已经尘封起来，不想再提起了，也告诉自己，余生什么也不想，老老实实赎罪就好。
可偏偏，初之心又回来了了，有些东西，就再也没办法像‘皇帝的新衣‘一样，装作不存在了。
“你说我恨你，这我承认，有段时间我确实恨你，恨不得掐死你，可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是我没处理好你们两个的关系，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理想化了，是我反应得太慢，没有以最快的速度，阻止这场悲剧……”
盛霆烨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高大的身躯，背了过去，宽阔的背脊，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强迫自己，把这些悲伤咽回去。
初之心很少见到高冷自负的他，有如此脆弱无助的时候，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
记忆中，也就见过那么一次，是在他哥哥的葬礼上。
她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忍不住想上前抱抱他……
心底深处，马上跳出一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同情男人倒美一辈子！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
最终，她只是敷衍的安慰了几句：“事情都发生了，能有什么办法，想开些！”
毕竟，除了想开些，还能怎么办呢？
“需要我做什么吗？”
初之心朝盛霆烨问道。
盛霆烨深吸一口气，终于调整好情绪，缓缓转过身来，俊脸还是往日里冰冷无情的样子，只是那泛红的眼尾，泄露了他大男人掉眼泪的丢人事实。
“如果你真的觉得良心有愧，那就对一柔包容一点，她或许不是什么好女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的命运也很凄惨曲折……”
哥哥那么爱她，若是还活着，想必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
只能说，造物弄人，而他作为‘既得利益者，只能通过对林以柔好来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明白！”
初之心点点头。
看得出来，盛霆烨真的很爱林以柔了，林以柔都这种状况了，还不离不弃，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
难怪当初一门心思要和她离婚呢！
“我和以柔现在准备去祭拜祭拜那个孩子，你若方便的话，就一起吧！”
盛霆烨声音冷冷的要求道。
他觉得，初之心必须将这个事情化解了，不然这就是一颗瘤子，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释然，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
不过，他也不确定初之心愿不愿意，毕竟这女人自尊心那么强！
“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盛霆烨等待着初之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