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的突然,根本毫无预兆,但是消息灵通的人还是提前嗅出那么一点味道的。
只有四个人稳坐钓鱼台,内心清楚,卢意余西玉子湘还有玉子湘的爹爹。
有人却是有些愁,比如玉丞相。
其实有脑子的老爹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嫁给别人然后给别人生孩子,玉丞相是想自己这个嫡亲的儿子以后出入朝堂,然后坐到他这个位置上,没想到一道圣旨,这个计划就歇菜了。
虽然男子可以涉政,就算嫁人了生孩子了,可是倒底是差了很多的,起码他儿子成了太子妃,就不可能朝廷上发光发热,只能永远在背后默默地当着太子的贤内助。
“湘儿…你与太子…”
玉丞相有些惆怅,可是面对外面那些恭喜也不能愁眉苦脸,还非得逼自己笑出一朵花来,要是让那位知道自己有点不乐意的心情,那他还不得遭殃。
“父亲,我心悦太子殿下。”
玉子湘迷之和余西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玉丞相怔愣了一秒,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儿子是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搭上的,他怎么不知道。
玉子湘觉得自己父亲对于朝政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智慧,可是在平常却迟钝的不行。
如果父亲把用在朝堂上的精明用在平常,她的身份也许早就暴露了。
玉子湘开始准备成亲的事宜,对着自己即将到来的亲事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也许那会是很好的同伴,玉子湘想,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这么多年都没有传出什么差错的太子殿下,一定是一个聪明人。
只是…选择踏进来,以后就逃不出去了。
八月十五后,她一生的命运都会和一个叫余西的女子交融。
届时,腥风血雨,步步为营。
卢意显得很开心,向来带着几分忧郁之色的面容总是挂着笑容,余思延看着也开心。
余西下了聘礼,等着她的新娘风风光光的嫁给她。
那天声势很浩大,整个京城都在围观。
十里红妆,当真隆重。
皇家娶儿媳妇儿,自然不同凡响。
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心灰意冷有人祝福有人哭诉,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但是完全干扰不了余西和玉子湘两个当事人。
大片大片的红色,似乎要把人的心都灼起来。
玉子湘有些说不上来的焦躁和恐慌,甚至有些恐惧。
她穿着华服,拉着绸缎,看到另一端的人。
玉子湘看到余西的第一眼,觉得这人生的真好看。
像皇宫里精心温养的玉,皮肤是细腻的象牙白,眉目疏朗,看起来很英俊,穿着火红色的喜服,衬着纤长的身姿。
玉子湘明白为何无人发现余西的女扮男装的身份,不是相貌,而是气度。
那种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来的霸气与贵气,模糊了面容。
那双眼宛若深谭,玉子湘恍惚有种错觉。
仿佛这不是一场假凤虚凰偷龙转凤的大戏,而是她用真正的样子和所爱之人成亲,此后纠缠不清。
一种可怕的错觉。
玉子湘感觉到了这个人的魅力与危险,勾了勾嘴唇,同余西笑吟吟的对视,交换着彼此都懂的信息。
虽然傻白甜很有趣,但是高智商也别有风味。
余西甚至在玉子湘嗅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纳兰承萱。
皇后娘娘绝对是余西见过心思最深沉的女人,她的成长速度令人咋舌,而玉子湘,也隐隐有这种趋势。
不过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纳兰承萱像虎,幼年状态像猫,长大以后杀伤力巨大,居于上位,手握大权。
玉子湘像羽翼未丰的鹰,正在缓慢的成长,对于这个世界都充满着戒备,但是仍然有些高飞的跃跃欲试的心。
余西知道,玉燃想推翻这个世界的制度,巧了,她也想。
玉子湘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偏柔和的,看起来很秀气文雅,这个世界不少男人这个样子,也没有让人觉得奇怪。
笑起来的时候像无害的兔子,藏着锐利的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余西的头和玉子湘的头相碰,带来一种真实的痛感。
玉子湘看到余西弯着眼眸看着她,能够让人深溺其中的乌黑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
心脏突然怦怦跳,紧紧的勒的有些难受,玉子湘避开了实现,觉得喘不过气。
大概是今天的束胸紧了些,不然为什么会这么胀的慌。
送入洞房。
礼成。
余西要在外面宴宾客,玉子湘被先送入洞房里。
不是男女之礼,玉子湘没有红盖头。
她在被宫人笑着引去房间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大堂。
太子大婚,办的很隆重,宾客来的很多,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祝福声不绝于耳,那个人一身喜服入火,那么不一样的站在那中间。
余西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也回头望去,和玉子湘来不及收回的眼神碰上。
她勾了勾唇,做了一个口型。
等我。
玉子湘脸顿时烧红,脚步有些慌乱的跟着宫人离开。
怎么回事……
玉子湘早就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可能以后会娶一个男人,但是不会碰,和爹爹过着安稳的生活。
她没打算去喜欢一个人,以她的情况,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赌不起。
可是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睛的时候,却有一种心如擂鼓的感觉。
大概是今天气氛太好,玉子湘掩去不该有的心思。
她赌不起,没有孤注一掷的自信与勇气。
有些人的酒量是天生的好,原主就是这么一个人。
卢意不止一次庆幸余西天生酒量小,虽然不需要总是饮酒,但是绝对不可以让不能喝酒成为一个弱点,余西是绝对不行。
余西试过,可以达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但是在外人面前,露一半,藏一半。
酒过三巡,余西借口说自己实在不行了,她的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红晕,看起来的确是一副快醉的样子。
也没人敢灌太子的酒,陛下还在宫里坐着呢,不是找死么。
余西顺利的脱身,朝着新房而去。
玉子湘还是第一次成亲,而且以后也没有下次,被规矩弄得更加脸红。
被子底下的桂圆花生和枣子,还有喜婆问的生不生,都那么新奇。
在这个世界,只有一种女人不会被特别苛待,那就是喜婆,所以有很多女人想当喜婆,但是这喜婆,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这些人的父辈,无一不是家庭显赫。
玉子湘很少出门,因为害怕被人看出破绽,所以一般都是在家里用功的读书看书,努力多学。
喜婆和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只有红烛在安静的燃烧。
整个东宫都很热闹,除了一处。
小院也被挂上红绸,宋玉疏和晴岚淡淡的看着,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他还是娶了正妃。”
宋玉疏坐在躺椅上,闲闲的把玩着自己的扇子。
“我看到他穿喜服的样子了,很好看,呆子,你就不嫉妒吗?”
宋玉疏叹了一声气,看着晴岚。
他们两个都是侧室,进来东宫,有名有份,但是没有这种排场,应该说,他们什么排场也没有。
“爷娶谁是爷的事情,晴岚只要好好伺候爷尽本分就足够。”
晴岚一板一眼的回答,眼神望着热闹的远处。
“和你说话就是无趣,我可嫉妒了。”
宋玉疏把扇子合起,点了点自己的下把。
“爷对我们都是应付应付,根本不肯让我们怀上他的孩子,真是让人苦恼。”
宋玉疏嘟嘟囔囔,在院子里的圆桌上摆好纸笔,拿了镇纸压着,开始挥毫。
他是才子,画画与做文章都是他的擅长。
晴岚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下笔,宋玉疏画的很用心也很认真。
画的是穿着喜服的余西,却不是处于众宾客之间,而是烂漫的花丛间。
现在是八月,哪里来的烂漫的花丛。
宋玉疏画了多久,晴岚就看了多久。
画完之后,还没有等墨迹干,宋玉疏就把它给撕成几半了。
“停…”
晴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一幅好好的画像就这么毁了。
“为什么?”
晴岚皱着眉,蹲着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
宋玉疏没回答,只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似轻佻,似嘲笑。
余西推开了喜房的门,看到了端正坐在房间里的玉子湘。
玉子湘对着她弯出笑容,余西走了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掀起被子,将干果都弄到地上,再把被子恢复原状。
“不硌人吗?”
一堆干果还往上坐,也不知道清理一小块,小呆子。
“还好。”
玉子湘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一直在想东西,忘记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很紧张。”
“这是我第一次成亲。”
玉子湘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出了这句话。
“这也是我第一次成亲,也是最后一次,你自然也会是。”
余西语气那么毋庸置疑,玉子湘信了。
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大局稳定,余西都不可能再这么隆重的,再娶一次。
妾室可以有很多,正妻却只能有一个。
这是一生一次的隆重,要用一世去回味。
宽衣解带,喜服落在地上,余西松去了她和玉子湘头上的发冠。
“夫人,我们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