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战胜交趾国和大理国的消息传来,天下百姓无不为之兴奋,最重要的是接连三两天都是雷雨天气,久旱甘霖逢雨路,田地的收成有了着落,连带着普通百姓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开封城内,这些天最为热闹的就属茶馆,酒楼了,闲下来的百姓都会前往这些地方,要上一壶茶水,几个简单的点心,听说书先生讲述大宋军队如何破敌的英雄事迹。
每当说书先生讲到宋军大破三千象骑的时候,底下的人无不拍手叫好。事实上是五百象骑,说书先生为了彰显大宋军队的英勇,进行了人为的艺术加工。
朝廷内,群臣们一连数日的逼迫,最终随着两份战报和一场及时雨化成了歌功颂德,谁也没再提什么天人感应,上天降罪于新君之类的话。
朝堂上,群臣没有提,赵昕也没有秋后算账,看起来是就此揭过,大家各自安好。但私下里赵昕还是命令锦绣卫彻查此事,本来他打算动用锦衣卫的,但锦衣卫在明面上,一旦有什么动作,朝廷大臣们必将有所察觉。
先前大臣们上书时,赵昕并没有一口拒绝下罪己诏,他只是在找各种理由推脱,后来见推脱不掉了,才开始焚香祷告,祭天求雨。
但不知为什么,到了开封百姓的口中时,竟然演变成了他不愿下罪己诏,紧接着大臣们开始上书请求他下罪己诏,后来演变成开封百姓跪在皇宫城楼外,请求赵昕下罪己诏。
这波操作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那就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
“查清楚了没?”
养心殿内,赵昕朝着锦绣卫指挥使李谋问道。
“回官家!臣已经查清楚了,涉及到此事的所有调查结果都在此内!”
李谋恭敬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类似账簿的东西。
赵昕接过来看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全部看完,脸上挂着阴云。
“通知调查此事的人,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若是传了出去,别怪朕翻脸无情!”
赵昕威严的说道。
“回官家!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李谋忽然跪下斩钉截铁的说道,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伴君如伴虎啊!
“起来吧!你是兰妃保举的人,朕信你!此事办的很不错,锦绣卫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下去领赏吧!”
赵昕的威严瞬间消散,露出淡淡的笑容。
“谢官家!”
李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施了一礼,躬着身子退出了养心殿。
“怀吉!你亲自去监察院把王举正请来!”
......
“臣,监察院长王举正拜见官家!”
监察院没有设立在宫中,而是设立在锦衣卫的附近,这两个部门,一个负责审查官员,一个负责抓人,相辅相成。
“起来吧!”
“谢官家!”
赵昕看了一眼王举正,方才说道:“前些日子,监察院马遵,吴中复等给朕上了劄子,弹劾宰相梁适贪赃昏庸,任情徇私,不约束子弟,可有真凭实据!”
监察院虽然失去了在朝堂上直接抓大臣小辫子的权利,但是上疏的权利却还是有的。
王举正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官家先前不是将此事给压下来了吗?怎么眼下又提及此事,难不成是对梁相有了成见。
“回官家,光禄少卿向传师,前淮南转运使张可久,曾因贪赃废官,梁适却授予左曹郎中,身居高位却胡乱用人,此为其罪一。据监察院调查,梁适收留豪民郭秉,在家乡从事贩卖,而梁适曾上奏请求官家对其施加恩泽,据监察院调查结果显示,郭秉的产业实则为梁家产业......”
王举正不偏不倚的将监察院的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你且下去吧!”
赵昕挥了挥手。
据锦绣卫的调查结果显示,传出不实的谣言,煽动京中百姓,幕后主使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梁适。
先前梁适虽然会和赵昕唱反调,但赵昕曾来都不当一回事,一件事情,都有好坏两个方面,朝廷推广的新政也是如此,赵昕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推广的新政也非全都是正确的,能听听反对意见,查漏补缺,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而且梁适是三元及第,放在古代就是学霸级别的,为人也是才华横溢,对于有才华的人,赵昕都是抱着友好的态度的。
可自从梁适当上参知政事之后,所言所行于以往都有了不小的差别,变得功利起来,先前弹劾庞籍一事中就有他的身影,赵昕起初并没有在意,毕竟在他心中,文官奋斗的最高目标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之位,更何况梁适只差一步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在赵昕眼里,不想当宰相的文官也不是什么好文官,文官有追求,才会有竞争,如果都是一团和气的话,那么朝政必将是一潭死水。
所以赵昕对于底下大臣们的小动作都是比较容忍的,但是这次不一样,梁适竟然煽动百姓,百姓是赵昕的底线,而梁适恰巧触碰了这条底线,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
梁府,梁适正在同梁氏一族在朝的几位官员商量事情,因为先前煽动百姓,也是出自这些人之手,范仲淹成立义庄以来,范氏家族就如同坐了火箭一样,已经隐隐约约的威胁到了梁氏家族在士林之中的地位,而且现今范仲淹官拜吏部尚书,主持科举改革,而且极为得赵昕宠幸。
梁氏家族几位大佬商定之后,打算先煽动百信,而后逼迫赵昕下罪己诏,如此一来,赵昕先前的种种都将被否定,会失了皇威,而新政的支持者也必将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庞籍的相位只怕也保不住了,而梁适就能登上宰辅之位。
可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梁适今日聚集梁氏家族众人,也是为了谋划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爷,宫内传来旨意!”
就在梁适和众人坐着谋划的时候,忽然有下人匆匆来报道。
......
梁府,黑压压地跪满了一地人,等待接旨。
内侍王启德打开圣旨大声念道:“朕绍膺骏命,古代先贤圣人尤以谨慎稳重为主,然则今查参知政事,观文殿大学士梁适任情徇私,纵容子弟,多有不法之事,梁适之行为,在上不能持平公允,权衡利弊,在下不能训斥督责子弟。今免去梁适参知政事,观文殿大学士一职,念及其昔日颇有微薄功劳,贬为衡州知州!钦此!”
梁适顿时惊呆了,没想到,官家越过中书门下省,直接降下旨意,将他贬出京城,都不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
“王内侍!老臣冤枉,特请见官家一面!”
梁适老泪纵横的说道。
“梁大人!官家还有一句话让小的带给梁大人!”
王启德丝毫没有怜悯的说道。
“不知是何话?”
梁适好奇道。
“官家说,大宋的百姓不是谁都可以蛊惑的!望梁大人好自为之!”
王启德说完后,转身离去!
“......“
梁适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滚滚滑落脸庞,喉咙里如鲠在侧,本来准备满肚子的辩解之言,却是一字都发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