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内侍匆匆忙忙,神色慌张的出来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赵祯昏迷不起,躺在床上正在接受一众的太医的救治。
曹皇后在外殿走来走去,心里也很是焦急,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中。
帷帐内,王太医细心给赵祯的把脉,但眉头却不时的皱起,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良久,王太医朝着其他几位太医摇了摇头,走到帘外来,又有另一个太医重新上前把脉诊断,但没过多久,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几位太医相视一眼,走出了寝宫。
“太医,官家的龙体怎么样了?”
曹皇后焦急的问道。
王太医恭敬地拜道:“请娘娘屏退左右!”
王太医话一出口,曹皇后就知道事情只怕更糟了。
“张都知,任都知留下!其余的都出去吧!”
曹皇后吩咐道。
除了王太医之外的所有太医连同内侍们鱼贯而出。
“太医!你说吧!”
曹皇后在心里给自己打足了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娘!官家忧思成疾,又饮酒过度,引发心病,身体五脏六腑皆以受损,六脉俱玄,臣束手无策啊!”
王太医痛声道。
“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的!”
曹皇后捂着胸口,一个不稳,身体往后仰,张茂则见此,抢先一步上前搀扶着曹皇后。
“娘娘!老臣绝无须言,官家只怕很难熬过......”
王太医拜道。
“娘娘!官家病危,还望娘娘切勿悲伤,凡是以大局为重。”
张茂则跪拜道。
张皇后只是捂着嘴在那泣不成声的哭泣着。
“娘娘!官家病危,还望娘娘以天下社稷为重。”
任守忠也赶忙跪拜道。
良久,曹皇后才擦干眼泪。
“茂则!你亲自去传庞相公,韩相公,梁相公,前来。”
“诺!”
张茂则领命而去。
“任都知!严守宫门,锁闭消息,许进不许出,宫中有违令者,立诛!”
“诺!”
任都知抱拳而去。
待二人离去后,曹皇后又朝着王太医说道:“太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官家,等到太子回宫!”
“诺!”
王太医赶紧抱拳下去和一众太医们商量该拿出什么法子出来。
......
垂拱殿内,几位朝廷重臣半夜从被窝里被人给惊醒,一个个出来一看,殿前司和侍卫亲军亲自前来迎接,心想定然是宫中发生了大事,匆匆忙忙地进宫而去。
曹皇后身着朝服,携带一票内侍缓缓走入垂拱殿,三人一看,都知道宫里有大事要发生了,难不成官家他......
曹皇后看了三人一眼,方才说道:“不满三位相公,官家染疾,现今需要静养,本宫一弱女子,只能看好宫门之内的事情,但朝中大事还需要仰仗三位相公!”
曹皇后说完,朝着三位相公施了一礼。
三人赶忙拜道:“娘娘!臣等必尽心竭力!”
庞籍出言道:“娘娘!官家染疾在身,臣以为必须火速传召太子回京!”
梁适也拜道:“娘娘!天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现今官家染疾,臣请娘娘速传太子回京,行监国之权。”
韩琦也出言道:“臣附议!”
“三位相公无需担心,本宫已令狄咏亲率轻骑前往泉州,日夜兼程,传太子回京。”
......
皇佑五年,六月初一,当还在泉州处理市舶司和开发流求事情的赵昕收到朝廷的消息后,不由地愣住了,因为这件事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按历史来的话,自己起码还要当十年的太子啊,他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但当他看到那熟悉的飞白体时,便知道这是曹皇后的亲笔信了,因为他自幼在坤宁殿长大,曹皇后言传身教,所以她的字是再熟悉不过了。
眼下他只有十七岁啊!本还想在仁宗的庇佑之下多历练一些,可眼下,事情显然已经脱离了轨道,他该怎么办才好?
“殿下!末将一路骑死了八匹马,请殿下火速回京!”
狄咏重重地拜道。
赵昕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招来众人,交代了一下后,率领轻骑兵火速回京。
皇佑五年,六月初六。
赵祯从昏迷中醒来,同曹皇后说了一些话,然后又召了庞籍韩琦说了几句话后,又陷入了昏迷。
赵祯病危的消息最终还是传了传来,无数大宋百姓,士子官员听闻后都是不敢相信,赵祯即位近三十载,甚得民心,所以百姓家中,纷纷挂上祈福的灯笼,更有甚者,跑到宫门跪拜,请求上苍保佑这位好皇帝转危为安。
皇佑五年,六月十四,杀破狼三星齐聚,帝王大凶之兆。
养心殿内,赵祯缓缓醒来,看向一旁的曹皇后,虚弱的说道:“丹姝,太子还没回来啊!”
曹皇后强忍住悲痛,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官家还需好生静养才是,太子在路上,算算日子差不多就快回来了。”
“丹姝!昔者汉文帝曾言: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朕虽贵为天子,可也知道眼下是朕回光返照之际,丹姝去把朝中重臣及后宫嫔妃们都喊来吧!朕有事要交代。”
赵祯脸色惨白的说道。
“官家!奴家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曹皇后泣不成声道。
......
养心殿内,除了黑压压的一片大臣之外,就是后宫嫔妃等女眷。
先是庞籍韩琦等人进去,赵祯命二人拟好传位诏书之后,以及朝中各种政务的安排后,又陷入了昏迷中。
王太医上前查看了一下赵祯的情况,朝着曹皇后及两位相公回道:“娘娘!臣无力回天,官家已是弥留之际。”
“太医,下猛药吧!”
良久,曹皇后才从牙缝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剂猛药被人强行灌下去之后,赵祯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朝中大事小事,朕都交代了吧!”
韩琦和庞籍一同跪拜道:“回官家!俱以安排妥当!”
“你等下去吧!朕想同朕的家人们说说话!”
韩琦和庞籍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弥留之际的赵祯先是同众位妃嫔们交代了几句,而后又喊来赵徽柔和两位公主细细的叮嘱了几句。
最后东宫的两位皇孙和两位皇孙女都上前让赵祯看了看。
最后,只剩下了曹皇后和张茂则二人在帷幄内陪着赵祯。
“茂则!去...把...朕最心爱的...”
张茂则匆忙离去,他自然知道赵祯指的是什么。
片刻功夫,张茂则拿着一副画卷走了进来。
“打开!”
自有内侍将画卷展开,只见上面画的正是曹皇后的画像。
“这是官家年轻时做的画!”
“官家竟然那时心中就有了臣妾!”
曹皇后痛声道。
“......”
赵祯此时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手慢慢的抬起,指了指不远处的油灯,而后又指了指画像。
曹皇后自然明白赵祯心里的想法,拿起油灯将画卷点燃。
赵祯看着画卷被烧毁后,露出一丝笑容,而后安详的逝去。
“官家!”
“官家!”
“官家!”
“你不要丢下我,你带我走啊!”
曹皇后将赵祯揽入怀里,泣不成声道。
“官家!”
侍候在殿外的众臣及妃嫔听到曹皇后的哀嚎后,都一同跪在地上,仰天痛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