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弗尔曼和乔治.索伦森相对大笑。
他们有资格笑。
这么精巧的陷阱,一般人是设计不出来的。
四大粮商只以为,索伦森插手兰顿金属交易所的事,是在他们口里夺食。
殊不知,在索伦森的眼里,他们才是猎物。
从一开始,在hK铩羽而归的凉子基金,就跟乐曼兄弟银行勾搭在一起,想要在兰顿弄一笔钱,来填补亏空。
洪州冶金的50亿资金虽然不少,却并不能满足索伦森的胃口。
确切的说,是理查德.弗尔曼这边不满意,只弄到这么点儿蚂蚱肉。
最近几个月,乐曼兄弟银行的日子也不好过。
原本他们是一心一意扎根在次级贷款市场的。
北美这边蓬勃发展的房地产,一度让乐曼兄弟银行赚得盆满钵满。
理查德.弗尔曼将提出这个建议的曹志文,差点儿当成祖宗供起来。
老曹心里却在担忧。
他心里清楚,诱导乐曼兄弟银行进入次级贷款市场,是张信交给自己的任务。
以他对张信的了解,这小子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将一块肥肉送给乐曼兄弟这个对手。
事实就是,这块肥肉里,一定裹着毒药。
一直到半年前,曹志文也没能看出,次级贷款的坑究竟在哪里。
最近这几个月,顺风顺水的次级贷款市场,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场席卷北美的金融危机,悄然而至!
许多买房者,无奈之下选择了违约断供。
这样一来,乐曼兄弟收购的许多次级贷款合约,就成了坏账。
要是偶然的几笔,家大业大的乐曼兄弟银行倒也不在乎。
可是违约的情况越来越多。
这让乐曼兄弟的掌权者,有了不好的预感。
再这么下去,公司前期的盈利,都得填进这个窟窿里。
草包理查德.弗尔曼急眼了。
“曹,这样下去不行,公司需要另一个盈利点,来抵消次级贷款的坏账。”
曹志文本来一颗心是悬着的。
他怕理查德.弗尔曼,是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没想到,这家伙到现在为止,依然对他信任有加。
这让老曹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有一丝微微的愧疚。
对不起了,弗尔曼先生。
两国相争,各为其主。
咱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我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曹志文心里的内疚,还没停留一秒钟,就已经烟消云散。
他的使命,是配合张信,搞垮乐曼兄弟银行。
这个信念,曹志文从来没动摇过。
“弗尔曼先生,次级贷款市场正处于调整震荡期,有起有落是正常的,只要度过这个难关,以后的胜利依然是属于咱们的。”
理查德.弗尔曼用力点头:
“曹,你的判断跟我一样,现在的次级贷款市场,属于主动调整,没什么可怕的。”
曹志文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这个理查德,还真是很容易忽悠。
这种鸡汤般的话,他居然也信以为真。
理查德.弗尔曼微微皱了皱眉,用不确定的语气道:
“曹,前些日子,凉子基金的索伦森打电话给我,想邀请乐曼兄弟银行投资,去兰顿金属交易所干一票大的,
我不知道靠不靠谱,本来想回绝他的,现在次级贷款市场出了问题,倒是能跟索伦森合作一把,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曹志文脑子飞快的转动。
理查德.弗尔曼打算跟索伦森合作?
不用问,应该是想借着期货,坑别人一把。
至于被盯上的是谁,曹志文并不关心。
他只知道,索伦森需要邀请乐曼兄弟银行入股的大动作,所需要的资金一定少不了。
现在次级贷款市场出了问题,再忽悠理查德.弗尔曼抽调出大笔资金来。
万一索伦森这边进展不顺利,连带着,乐曼兄弟银行那边也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曹志文神色凝重,很严肃的告诉理查德.弗尔曼:
“弗尔曼先生,我们完全可以跟索伦森合作,只要能再拿到一笔资金,坚持过这个困难时刻,次级贷款市场一定会给乐曼兄弟更大的回报。”
理查德.弗尔曼立刻听从了他的意见。
只要是曹志文的提议,他都认为是正确的。
这才有了凉子基金跟乐曼兄弟银行的合作。
所有的计划,都是索伦森制定的。
借着四大粮商盯上东方古国洪州冶金50亿美元的时机,一举收割掉四大粮商。
只有他们,才能满足索伦森和理查德.弗尔曼的胃口。
可怜的四大粮商,本以为自己是岸上握着钓竿的人。
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其实才是要被钓的鱼。
酒店的房间中,索伦森跟理查德.弗尔曼寒暄了几句,目光不时瞟向曹志文。
老曹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站起来:
“弗尔曼先生,您跟索伦森先生有重要的事谈,我先出去一下。”
索伦森抢先开口:
“曹,你要是觉得屋里气闷,可以出去走走。”
曹志文颔首点头,转身推门而出。
理查德.弗尔曼小声嘀咕了一句:
“其实没必要让曹离开,他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
索伦森脸上闪过一丝黑气。
要不是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借助乐曼兄弟的力量,他早就指着理查德.弗尔曼这个白痴的鼻子,痛骂一顿了。
见过傻子,像他这么傻的,还真是不多见。
索伦森强压着心头的火气,一字一句的道:
“理查德,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那么接下来研究一下,怎么顺利收网。”
理查德.弗尔曼大大咧咧的摆摆手:
“这些你做主就好,我的乐曼兄弟只负责瓜分收益。”
这么直白的不出力,该要的好处却一分不少,让索伦森的脸色更是黑了下来。
“理查德,接下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1314房门外,静静站在那里的曹志文,认真倾听着背后传来的隐隐低语,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经听不清。
曹志文不再停留,迈开大步,朝安全通道口走去。
掏出一支烟点燃,顺手将通道旁边的窗户推开,曹志文将打火机放回口袋的工夫,凭着感觉,在口袋里的手机上盲打了一句话。
点下发送键,听着口袋里微不可察的叮一声。
曹志文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是短信送达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