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杰如同落入陷阱的猛兽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天雷动力为什么敢硬刚洪州冶金的原因。
在这个领域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方士杰自然有着自己的人脉。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缩在角落里的孙卫东,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方士杰一口气打了七八个电话。
从对面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他汇总了一下信息。
事情终于清晰了。
我就说嘛,以李晓峰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怎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果然是背后有猫腻。
“东瀛金属提炼公司!”方士杰恶狠狠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孙卫东毫不怀疑,被方总挂在嘴上的这家企业负责人,现在如果出现在面前,一定会被暴怒的方士杰给撕碎。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将自己的身体,朝角落里使劲缩了缩。
方士杰没注意到孙卫东的小动作。
已经完全慌了神的他,现在根本想不起来,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完了!!!”
方士杰颓然坐在椅子上,眼神开始涣散:
“没有了天雷动力这个利润点,洪州冶金必定会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如此一来,我还能在那把椅子上,坐得住吗?”
方士杰脸色苍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他终于明白了,啥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道天雷动力这么难搞,我当初换一个目标多好!
方士杰顿足捶胸,懊悔不已。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错已经铸成,天雷动力彻底跟洪州冶金闹掰。
就算自己拉下脸来,主动上门去求李晓峰,人家也绝不会网开一面。
更何况,生性高傲的方士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放下身段,去给一个私营企业的老板说小话儿。
可没有了天雷动力,自己去哪儿找一个能吃下大量镍和钴的合作伙伴?
想到完不成任务的可怕后果,方士杰忍不住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孙卫东目光闪烁,心里在天人交战。
从方士杰的自言自语中,他能猜出,对方在怕什么!
这是他的危机,却是我的机遇。
如果,能替方总解决掉这次的难题,他日后还能亏待了我?
孙卫东,你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千万不能让它溜走。
想到这里,孙卫东仗着胆子,轻轻叫了一声:
“方总……”
这个称呼,让脑子乱哄哄的方士杰身体一震,慢慢抬起头。
目光落到角落里的孙卫东身上,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方总?我很快就不是了!”
孙卫东踏上一步,目光坚定:
“不,你是我的方总,我孙卫东也只认你这个老总。”
方士杰失神的双眼中,爆出两点亮光。
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小孙,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在洪州冶金里也只有你,才真正是自己人。”
说到动情处,方士杰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孙卫东心中得意。
自己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只要方士杰拿自己当成自己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方总,没了张屠夫,难道还能吃带毛的猪?
少了天雷动力这个盈利点,咱们可以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方士杰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孙卫东的手:
“小孙,你有什么好办法,快点儿说来听听!”
孙卫东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
“方总,咱们手里握着国内八成的金属镍和半数以上的金属钴,这些就是资本……”
方士杰脸上期盼的神色变成了失望,他慢慢松开孙卫东的手,用力摇头:
“不行的,天雷动力找了东瀛的原料供货商,就算咱们低头去求,也只能换来李晓峰更大的羞辱。”
孙卫东神秘一笑:
“方总,谁说咱们要去求天雷动力!”
方士杰愕然一愣:
“不去求天雷动力的李晓峰,难道在国内还有哪家公司,能吃下这么大数量的金属镍和金属钴?”
孙卫东哈哈大笑:
“方总,您的目光不要只放在国内,也可以往更广阔的舞台上去看。”
方士杰茫然不解:
“你是说国外市场?那更不行,咱们洪州冶金在国内虽然小有名气,可是国际上那些大公司,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咱们主动找上门去,肯定会被刁难。
再加上,要想把这两种金属运出去,所需要增加的成本……
不行,你这个主意不行,妥妥的馊主意。”
方士杰不愧是能坐到大型国企一把手位子上的人,毕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即使是六神无主之下,依然准确的说出了跟外国公司合作的弊端。
孙卫东往他身前凑了凑,低声道:
“方总,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合作,难道不能把这两种金属拿出来自己卖吗?”
方士杰心中一动,看着孙卫东的脸:
“小孙,你的意思是……???”
孙卫东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期货,咱们可以把手里的金属镍和金属钴,放到兰顿金属期货市场上,去大捞一笔……”
方士杰脸色大变,惊声道:
“期货?”
作为在冶金行业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他对金属期货绝不陌生。
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运气好了,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走了霉运,倾家荡产只在一念之间。
神色变幻了几次,方士杰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进入这个领域冒险。
“小孙,这……这……风险太大了!”
孙卫东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这姓方的前怕狼后怕虎,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一把手宝座的。
到了现在,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如果不按照我的主意去做,你只有灰溜溜滚蛋一条路走。
“方总,不瞒您说,我表哥是兰顿金属交易所的着名操盘手,他投资的生意,从来没有失败过,再加上咱们手里这么大量的现货,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孙卫东巧舌如簧。
在他的劝说下,原本顾虑重重的方士杰,终于开始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