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周……院长,您也在啊!”
他乡遇故知。
周鸿雁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张信,你来这里干什么?”
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周院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失笑道:
“你到医院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张信目光闪烁:
“啊……周院长,……那啥………我有个朋友在这里住院,我来探望一下!”
原来是这样!
周鸿雁还想再聊几句,电梯里按住开门键的黑人女子,不耐烦的用英语说道:
“喂,到底上不上来?”
周鸿雁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去给外孙子买奶粉。
“马上就来,不好意思!”
一步跨进电梯之后,她冲着张信挥了挥手:
“张信,我要去下面一趟,等回来再跟你聊。”
张信巴不得她老人家快点离开,使劲点头道:
“周院长,您忙您的!”
电梯门重新关闭,张信长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周院长还不知道罪魁祸首是我,要不然这一关就过不去。
回头叮嘱跟在身后的张震:
“震哥,你守在这边,要是……要是刚刚那位阿姨回来,想办法拖住她!”
“是,信哥,我明白怎么做!”
张信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沿着走廊朝前走去。
1208,是整个旧金山中心医院产科,装修最豪华的病房。
在北美,只要你兜里有钱,无论到任何地方,都能享受到顶级VIp的待遇。
徐家的条件,原本是不足以住这么贵的病房。
可是从手术室出来之后,护士直接将徐有容送到了这个房间。
周鸿雁手忙脚乱的,也没顾得上问住这里要多少钱一天。
不愧是整个旧金山中心医院最好的病房,隔音做得就是好。
房门一关闭,走廊里那些喧嚣的声音,一丝也传不进来。
徐有容躺在病床上,努力侧过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小人儿。
小腹上的刀口一跳一跳的疼,她的眼中却满是幸福。
孩子出生不到10个小时,皮肤还是红彤彤的。
这个小东西,吃饱了也不闹,自顾自在那里呼呼大睡。
徐有容心中柔情涌动,慢慢的侧过身,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
“小混蛋,倒是跟你爹一样,万事不理的性子,也不知道老娘为了生你,差点儿搭上半条命。”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鼻子上有东西在碰自己,吧嗒吧嗒嘴巴,小手臂动了一下。
徐有容吓了一跳,赶紧屏住呼吸,收回了手指。
这个小祖宗,哭起来惊天动地的,万一把他吵醒,受罪的还是自己。
孩子皱了皱眉头,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徐有容半支起身子,仔细端详着这个小家伙儿。
他的鼻子和眼睛,跟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还有这一身不算白皙的皮肤,都妥妥的随了他爹。
徐有容皱了皱鼻子,没好气的道:
“幸好不是个女孩儿,要不然这么丑,长大了可怎么嫁得出去。”
孩子听不到她的声音,依旧睡得很香。
徐有容叹了口气,重新躺回枕头上。
这件事还不算完。
自打暑假的时候,母亲到加州,发现自己有了孩子的事实之后,就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问那个男人是谁。
徐有容虽然每次都应付了过去,可是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这孩子身上没有一丁点儿欧美人的特征,明显的东方人黑发给眸黄皮肤。
那她以前跟母亲说的,孩子是加州大学同学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最令徐有容闹心的,是在手术室里,自己痛得死去活来之际,那个负责接生的大夫,一个劲儿追问孩子父亲的名字。
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顺嘴就把张信的名字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把这件事透漏给母亲知道。
想到这里,徐有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估计母亲在见到孩子第一眼的时候,已经起了疑心。
只是看到自己的状态不怎么好,才忍住没有追问。
等到过几天,她一定会刨根问底。
徐有容顺手在孩子身上轻轻拍了一下:
“都怪你,让我这么为难!”
话虽然这样说,她却从来没有后悔,留下这个孩子。
小家伙儿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拍了这么一下,登时蹬着小胖腿儿咧开嘴大声哭了起来。
徐师姐想不明白,这么小小的身体,是怎么发出如此嘹亮的哭声!
中气十足的嚎哭,表示他的身体非常健康。
徐有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抱孩子起来。
她第一次做母亲,没有丝毫经验。
这么不管不顾的一动,反而牵连到了小腹的刀口剧痛起来。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道身影裹着风闯了进来:
“怎么啦怎么啦,他怎么哭得这么大声?”
徐有容伸出去打算抱孩子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
脑子里嗡嗡的只有一个念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信两个大步垮到床前,抢先一步将哇哇大哭的孩子抱了过去。
小说上写过,父子之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天性。
我只要抱起他,冥冥中自有一种感觉,孩子立刻就不哭了。
张信很自信。
可惜他忘了,小说上有许多是骗人的。
他两辈子没抱过这么小的婴儿,抱起孩子的姿势根本不对。
小家伙儿在他怀里极其不舒服,嚎得更加大声了。
跟乔步思、李会长这些老狐狸们斗智斗勇都没有丝毫紧张的张信,额头上大汗滚滚而下。
我特么的!
这种小东西,怎么这么难搞。
他学着电视上的样子,轻轻悠了几下,嘴里还发出“喔喔”的声音。
完全不管用。
小小的婴儿完全不给他的超级富豪老爹任何面子,继续闭着眼睛大哭。
看着他笨手笨脚的狼狈模样,徐有容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被撞开的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哦卖糕的,你们在干什么,孩子不能这么抱!”
一名穿着制服的白人女护士,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从张信怀里抱过去。
说也奇怪。
刚刚在张信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到了人家那里,立马止住了哭声。
张信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尴尬的笑道:
“那啥,这小东西还真是不给面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