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和颜悦色的道:“贾大爷,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跟这位大妈打听一下路!”
院子里的住户,齐齐将目光望向那位刁大妈。
胖胖的刁大妈黑着脸,嘟囔道:“打听什么路,一看你们两个贼眉鼠眼的,就不像什么好人。”
茅初九瞪大眼睛:“你这老娘们儿,给俺把嘴巴放干净点儿,说谁贼眉鼠眼的呢!”
刁大妈一个人的时候,都不怕他。
现在街坊邻居都在场,那就更是无所畏惧。
当下指着茅初九的鼻子,尖声大叫:
“你个外地臭要饭的!”
瘦小的贾永真伸手拦住拼命蹦跶的刁大妈:
“老刁,先问清楚这俩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真要是盲流子,大家伙儿受受累,把他们扭送给片儿警小邓。”
这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际上话里话外,暗指张信是个盲流子。
好一个禽满四合院。
这要是再多一个寡妇,和傻乎乎的厨师,就算齐活儿了。
张信推开挡在身前的茅初九,冷着脸踏上一步:
“这位贾大爷,既然你是北四条胡同36号管事的,想来有什么事是能做主的,对不对?”
贾永真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阵张信:
“不错,北四条胡同36号这里,我说话就好使!”
张信微微一笑:“那就好办了!”
他从随身挎包里,找出这座四合院的房契:
“这位大爷,如果你认字儿的话,麻烦看看这个!”
茅初九急道:“老板,小心!”
他是提醒张信,以对方不讲理的架势,有可能将房契毁掉。
张信傲然一笑:“放心初九哥,他们不敢。”
这种价值高的房子,在房产管理部门一定会有存档。
房契被撕掉,也就是补办的手续麻烦一点儿。
不过动手的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贾永真不屑的接过房契,借着身后门里漏出来的灯光扫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老脸倏然变色。
“小……小朋友,这东西是谁的!”
张信伸手过去,取回房契放进挎包。
“东西在我手里,你猜这是谁的?”
贾永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硬留下房契,任由张信取了回去。
他的声音止不住了颤抖起来:“别……别开玩笑,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张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有时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
贾大爷,你还是跟这里的住户商量一下,想想怎么将这五年的房租补上吧!”
叫徐大猫的油滑中年人大声道:“孙贼,你说什么房租,唬谁呢!”
北四条胡同36号院子里的住户,都知道五年前房东将这里卖了出去。
当时住户们确实慌乱过一段时间。
毕竟不知道新房东,会不会将大家赶出去。
这里的人在院子住了十几年,内心深处早就将房子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因为这件事,当年贾永真还召集过住户们,开了好几次会议。
大家商量好了,不管买房子的是什么人,就是打死了不搬家。
就算房主,也拿他们没办法。
反正法不责众。
刁大妈拍着胸脯说,房东要是敢赶人,她带着院子里的女人和孩子,跟他玩命!
上一个房东,就是因为这里的住户太无耻,无奈之下才选择卖掉了这个四合院。
虽然是商量好了对策,这些住户心里也直打鼓。
毕竟在91年,能花几百万买一所四合院的人,他们不一定惹得起。
有些住户表面上义愤填膺的跟着起哄,实际上心里打定主意,要是新房东实在要赶人,自己也只能去别处再找房子。
谁想到,过了一年多时间,新房东连面也没露过。
这让贾永真等人存了侥幸心理。
或许人家财大气粗,根本看不上这又脏又乱的四合院。
慢慢的又过了几年,还是没人来催他们搬家和交房租。
住户们纷纷议论,猜测新房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刁大妈更是公开的求神拜佛,祈祷新房东最好全家死绝。
这样的话,她就能不费分文,得到北四条胡同36号的房子。
贾永真心里,未尝没有跟刁大妈一样的想法。
万万没想到,五年多从来没露过面的房东,今天突然出现了,还是这么个年轻人。
贾永真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
张信眼中寒芒一闪,望向说话的徐大猫。
徐大猫头皮发麻,如同午夜独行被不知名的危险盯上了一样。
他不敢再做出头椽子,悄悄挪动几步,将身体藏在了人群中。
张信指了指贾永真:“大家有什么话,可以问这位管事的贾大爷,不过,我只给你们三天的准备时间!”
住户们随着他的手指,看向贾永真。
贾永真瘦削的脸皮抽动了几下,露出一丝苦笑。
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从贾大爷的表情上,看出了异常!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包括那位蛮不讲理的刁大妈。
张信摆了摆手,带着茅初九转身离开。
这次,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拦着他。
你们这些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东西,估计今天晚上是睡不好觉了吧。
等到张信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众人围住贾永真,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贾大爷,那个黑脸年轻人给你看了什么?”
“是啊老贾,他说五年房租是什么意思?”
贾永真苦苦一笑:“大家不是猜到了吗?那个年轻人拿给我看的,就是这座36号四合院的房契!”
“什么,真是房契?贾大爷你不会被他骗了吧?”
“是啊老贾,那两个臭外地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
贾永真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是假的。”
他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徐大猫道:
“大猫,你姨家的表姐,不是在房管局上班么,明天找她打听一下,咱们院子是不是一个叫张信的人买下了。”
“行。”徐大猫满口答应了下来:
“明天上班我就去问!”
那位刁大妈冷笑一声:“就算房主真是他,那又怎么样?老娘就是不搬,他能奈我何!”
乱哄哄的吵闹了一阵,36号的住户们,各怀心事逐渐散去,门前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