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一只红冠金翎,身穿五彩花衣的大公鸡,站在墙头上,对着泛青的天边大声啼叫起来。
“吱呀”!
山脚下那三间土坯房的堂屋门被推开,张信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用力吸了一口气,清新干冷的空气,带着山村特有的烟火气,充满了胸膛。
东方天际,明亮的启明星依然挂在苍白山巅。
屋里的老式挂钟“当当当”的响了七声。
张信的目光,习惯性的在院子里扫了一遍。
大青二青已经从温暖的小窝里钻了出来,正在院子中间疯跑。
两只小狼似乎在争抢什么。
听到堂屋门响,大青立马叼起地上的玩具,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二青胆子小,眼巴巴的看着张信,一副想亲近又害怕的模样。
“呵呵,二青确实是狼,大青你却真的很狗啊!”
张信忍不住揉了揉大青的小脑袋。
小狼当然听不懂他是在讽刺自己,跳来跳去表示自己的兴奋。
“咦!”张信无意中看到地上大青叼过来的玩具,竟然是一只纯白色的小貂。
小貂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
“苍白山雪貂?”
传说中,苍白山里的雪貂,就算是打了一辈子猎的老猎手,也不一定见过。
张信倒是在后山的老林子边缘,见过几次紫貂。
除了毛色有差异之外,长相倒是跟这只差不多。
张信弯腰捡起冻得硬梆梆的白貂,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
白貂有三个手掌那么长,通体雪白一根杂色也没有。
张信估算了一下,大概是40厘米。
身上找不到伤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死的。
“大青,这只雪貂是哪里儿来的?”
明知道小狼不可能听懂,张信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青果然一脸迷茫,然后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靠,看你这副狗样子,我严重怀疑你老娘是因为跟狗私奔,才被赶出了狼群。
也难怪张信腹诽,大青现在的样子,跟一只家养的狗,没有什么分别。
想到青狼,他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不出意外的话,这只雪貂又是它送的。
听说雪貂动作灵活无比,在老林子里纵跃如飞。
除了别名海东青的苍白山金鹰之外,很少有别的动物能伤害到它。
也不知道青狼是用什么方法,猎捕到这种神奇的动物。
联想到雪貂身上没有伤痕,张信忍不住猜测,青狼或许是在老林子遇到的病死雪貂吧。
抚摸着雪貂身上松松软软的皮毛,张信有些出神:
作为关东最着名的三宝之一,它应该很值钱。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颁布动物保护法,自己去卖雪貂的话,会不会被抓去蹲苦窑?
别看这小东西不大,它的价值,更在那只六七十斤的狍子之上。
可惜只有一只,就算有人买,也只能做一件毛领。
背后响起踢踢踏踏的的脚步声,张琳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弟,大冷的天,你在院子里发什么呆?”
张信笑嘻嘻的转身道:
“姐,给你看个宝贝!”
他将雪貂举起来比划了一下。
张琳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一步:
“什么呀?”
“宝贝!”
张信提着雪貂,跑进了里屋。
曲凤霞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凌晨3点多,迷迷糊糊的才睡。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似乎传来儿子的声音:
“妈,看看这个宝贝,你认识不。”
曲凤霞一惊而醒,睁开眼睛看到儿子坐在炕沿,手里拿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动物。
“雪貂?”
曲家曾经是十里八乡最有钱的大地主。
曲凤霞小时候,曾经见过家里的佃户,捕捉了这东西送到曲家。
果然是雪貂。
“妈。这玩意儿值钱不?”
曲凤霞直勾勾的瞪着雪貂,点头:
“值钱,太值钱了,比昨天卖的那只狍子还要贵。”
“能卖?”
张信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咋不能卖,入冬前县里的土产公司,还贴广告到村里,高价收购雪貂。”
能卖就好。
张信一颗心落了地。
土产公司是官家单位,他们都敢收,证明现在还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之类的。
曲凤霞支起身子,指着雪貂问道:
“儿子,这东西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张信耸了耸肩膀:
“大概是大青二青的老娘,送过来的口粮!”
除了这个解释,曲凤霞也想不出来,雪貂为啥会出现在自家院子里。
总不会是它自己跑过来,然后自杀的吧。
“妈,我打算一会儿吃完饭,坐杜大伯的马车,去一趟营州!”
“不行。”曲凤霞呼的一声坐起来,下意识的拒绝:
“你还小,要去也得我跟你一起。”
“妈。”张信笑着将母亲按回去,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也看见了,我自己去营州,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况且路上有杜大伯照顾,你就放心吧!”
“可是………”
曲凤霞还想再说,张信又道:
“再说,昨天那贺长贵跑过来,要不是大青二青,姐姐就危险了,你还是留在家里,照看姐姐吧!”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
想到昨天家里只剩女儿一个人,差点儿被贺长贵那个畜牲得逞的事,曲凤霞忍不住一阵后怕,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小信,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没事的。”张信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去找孙大哥帮忙,他认识的有钱人多,说不定还能多卖些钱!”
听到儿子早就有了计划,曲凤霞稍稍放心。
“妈,你再睡会儿,我去帮姐姐烧火做饭。”
太阳慢慢的从东边山顶露出笑脸,照亮了靠山屯的同时,也照亮了不远处的黑瞎子沟。
村头第一家,三间土坯房,是独眼龙贺长贵的家。
左腿被张信砸了一扳手,右腿被大青二青咬了两个血洞,贺长贵疼的呲牙咧嘴,勉强拖着伤腿,在生火做饭。
老爹老娘两个,早已经被他给气死,贺家现在从里到外,只有贺长贵一个人。
“长贵,长贵,听说你受了伤,哥哥我来看看你!”
贺长贵独眼里闪过一道光。
是李金泉的声音,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