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静得渗人的雪山下,又响起如此诡异的童谣,胡蛟听得起了一身鸡婆疙瘩。
剑平之闭着双目,一语不发,全力恢复着耗尽的灵力。
萧轻舞呼吸平缓,始终紧闭双眼,没有苏醒的征兆。
小麻圆忍了好久,终于在云缺哼唱的歌谣下,彻底爆发。
“云大哥!你为什么要杀了荷叶姐!”
小麻圆声泪俱下,哽咽道:
“荷叶姐人很好的!经常给我买吃的,她是我姐最好的朋友!荷叶姐胆子很小,这次得知姐姐来猎狐,特意来帮忙,那么胆小可爱的女孩子,你怎么能杀了!”
云缺仰望着夜空,轻笑道:
“毛茸茸的兔子都很可爱,最后还不是剥皮吃肉,小麻圆,你杀过兔子么。”
小麻圆愣住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寒冬镇土生土长的孩子,哪有没杀过兔子的。
在小麻圆这种能称得上小猎人的孩子眼里,兔子可爱的只是外表,兔子最重要的用处是填饱肚子,剥皮卖钱。
雪域人生活艰苦,别说兔子,狐狸野狼这些野兽,在小麻圆眼里都是食物。
只是小麻圆想不通,兔子与荷叶姐之间有什么关联。
一个是柔弱胆小的女孩子,一个是动物,根本不能比较。
在小麻圆疑惑之际,空荡荡的雪面上,浮现出一副白衣身影。
一身染血的白色宫裙,一副娇弱的身躯,心窝处有个剑洞,一张惨白的小脸儿上挂着两行血泪。
正是荷叶!
荷叶的身影模模糊糊,脚不沾地,竟悬在半空。
“兔儿那么可爱,为什么杀掉呢……”
荷叶轻细的声音起伏在四周,虚幻缥缈,宛若鬼语。
胡蛟吓得三魂出窍,指着远处的身影道:
“鬼、鬼啊!”
看到荷叶魂魄的刹那,小麻圆悲从心来,大哭出声。
云缺缓缓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减,道:
“再可爱的兔儿,也是一盘菜,早杀早超生。”
荷叶的身影飘飘荡荡,缓缓飘近。
“云缺,你好狠的心,还我命来。”
荷叶的声音愈发尖细起来,此时寒风骤起,吹起一阵飞雪。
雪影伴着亡魂,在惨白的月光下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此诡异的画面,胡蛟吓得浑身发抖。
他精通堪舆之术,对风水极其擅长,所以对鬼神之说尤为敬畏。
胡蛟颤抖着喊道:“别、别过来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害你!”
胡蛟的声音根本没用,荷叶的身影越飘越近,很快到了几人面前。
离着近了,胡蛟才发现荷叶的小脸上七窍流血,无比恐怖,宛若恶鬼。
大惊之下,胡蛟忽然想起道子的存在,急忙喝道:
“道爷在此!魑魅魍魉休要作祟!还不速速退下!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胡蛟被吓得语无伦次,管他佛门还是道家,一起来最好。
遇到鬼魅作祟,胡蛟将希望寄托在道子身上的举动,的确是好办法。
毕竟道门是鬼物的克星。
不过道子却连眼皮都没睁,仍旧盘膝打坐,看不出半点出手的征兆。
胡蛟立刻急了,连忙催促道:“道爷您快点做法,超度了亡魂罢!”
“没有亡魂。”
剑平之闭着眼低语了一句,便不再言语,全力恢复着。
“没有?”胡蛟都快哭了,指着飘到眼前的鬼物道:“那这是什么玩意啊!”
“说了是兔子,小孩子都宰过,你怕什么。”云缺笑道。
“兔子?”胡蛟彻底懵了,连忙躲在云缺身后恳求道:“涧主您老人家快出手,杀了这兔子罢!”
管它是鬼还是兔子,胡蛟一个也不想面对。
这种诡异的东西,他最为敬畏,早被吓得心神大乱。
荷叶的身影飘到云缺一丈之外,悬浮半空,声音尖细缥缈的道:
“小麻圆,替荷叶姐姐报仇,杀了这个狠心人。”
小麻圆张着大嘴怔在原地,瞳孔逐渐扩大,显然神智被影响。
“挺大个人了,吓唬孩子有什么意思。”
云缺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道:“私下里接触萧家,你为了忘尘子的遗产真是煞费苦心啊,不知你的阁主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一语道出,周围飘散的雪花应声碎裂,洒落满地雪丝。
小麻圆在云缺这句蕴含着剑道之力的轻语中猛然醒来,他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惊疑不定的望着荷叶。
小麻圆始终认为荷叶是姐姐最好的朋友,他从未想过荷叶会图谋萧家!
荷叶挂满血迹的嘴角微微翘起,展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
“美人入怀你都不要,狠心人,你真该死,难道你就不想让我和轻舞一起侍奉你么,如此齐人之福,世人难求。”
“当然想了!如此美事,哪个男人能拒绝,只是我怕消受不起啊。”
云缺呵呵一笑,道:“毕竟睡一个暗剑使,风险实在太大,你说是吗,卯兔。”
卯兔二字一出,闭着眼的剑平之立刻眉峰一动。
他终于理顺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云缺那不合常理的杀人举动。
对战噬人魔的时候,剑平之就听云缺道出过亥猪的称呼,他知道那是天涯剑阁高手的代号。
既然有亥猪,自然也会有卯兔!
原来云缺杀的不是小寒宫近卫荷叶,而是天涯剑阁蛰伏于小寒宫的高手!
荷叶虚无的身影缓缓落在地面,脸上的血迹开始消失,心窝处的剑洞也随之不见,整个人变得凝实起来。
很快,便恢复如初。
哪里还有半点亡魂的模样,明明是活生生一个小巧的美人。
“你何时发现的,我自认为没有半点破绽。”荷叶背起小手,一副充满好奇的可爱模样。
“我爹说过,倒贴上来的女人,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倒贴的美人,更要格外小心。”云缺轻笑道。
“我们今天第一次相遇,你连我的过往都一无所知,是不是小心过头了?刚才我可是全心全意在演绎着一位弱女子的模样,我对你从未有半点小觑,快告诉我,我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
荷叶语气轻柔的道,好似在与情人撒娇一样。
“你没小觑我是不假,但你小看了萧轻舞,她可是老猎手,若连两头即将产卵的冰蜈气息都无法提前发现,她岂能活到现在。”云缺笑道。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下次肯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荷叶乖巧的点点头,道:“那么你又如何肯定,我就是暗剑使呢,你不怕杀错了人?”
“不会。”
云缺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正是龙将军的辰龙令,轻笑道:
“占你便宜的时候,我用令牌沟通过卯兔,而你当时,看了眼自己的储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