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澜心中千头万绪理不顺,可有姜清颜在他面前,他的心便安宁了下来,想跟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从前他不会向任何人吐露的话,现在都开始,慢慢的告诉她。
她安静的倾听,将他的手放在心口捧着,便让他觉得无比的温暖。
“今日本王退兵,军中必然流言四起,军心涣散,本王行军多年,从来只有进攻,没有退兵过。”君倾澜说着,眉眼凝重。
姜清颜握着他的手,“镇国公等人,都是相信王爷的,至于今日的士气……这一路劳顿,让将士们休养两日,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姜清颜的话,并不能安慰到君倾澜,他摇头,“一鼓作气势如虎,一日懈怠,这十万大军都会士气低沉,慢慢变得压抑,尤其是钰儿女子的身份,已经众人皆知,将士们本就流言蜚语颇多。”
他当初知道君钰是女子之身,都震惊了很久,更何况这天下臣民,和百姓将士。
他们知道自己效忠了多年的帝王,竟然是个女儿身,他们都很失望,甚至会厌恶,产生极大的反感,认为这是不容于世的事情。
姜清颜眨了眨眼,“我觉得……皇上是女儿身,也没有伤害到黎民百姓啊!皇上她六岁登基,稳坐皇位十年,这十年可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朝堂人才济济,一直有人可用,盛世清明,怎么偏偏就因为她不是男子,而就把她顶在耻辱柱上,觉得她十恶不赦呢?”
君倾澜思考了一番,嗓音低沉道,“其实本王是佩服钰儿的,她隐藏体征服毒,身子衰弱,可她于朝政上,当真是极为聪慧的,本王所见女子之中,唯你与她是与众不同的。”
这九州大陆上,除了那华国,没有任何一国的朝代出现过女子为帝的情况,君钰是大晟朝第一个女皇帝,他这个皇叔都不得不敬服。
但世人眼里……千年来的传承和固有的思维,让他们容不下君钰。
“我……也能与皇上相提并论?”姜清颜眼神微闪,显然,君倾澜对她的这个评价,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
“你自然不同,你聪慧又心胸宽广,医术独绝,一身成就,超越了世间多少男子?”君倾澜伸手轻抚过她的脸,眼里满是对她的欣赏。
姜清颜俏脸微红,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君倾澜夸人,还夸她!
她捂着脸害羞了一下,然后朝君倾澜吐了吐舌头,“王爷有一句说错了。”
“哪一句?”君倾澜不解。
“心胸宽广。我呢,‘心胸狭隘’,小小心口,只装得下王爷一个人!”姜清颜说着,歪头冲向君倾澜,偷亲了他一下。
君倾澜想抓她都没抓住。
姜清颜跑了,他便直接起身追上了她。
他们两个追逐到营帐外,脸上的嬉笑,顿时变成了凝重,随着琴音阵阵悠扬,他们的眼中,又满是欣慰。
深夜里,龙泽在军营中抚琴。
全军将士,甚少有能够欣赏琴音的人,但是龙泽这一曲,激励了将士们的心,他们仿佛被一股力量给牵引着,知道要团结一心,方能大破敌军,还朝堂安宁!
君倾澜重新整军,兵分三路,令镇国公等人从两边包抄,而他自己,则亲自领兵,每日率军猛攻琼州城。
琼州城是粮仓,城墙高筑,本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可君倾澜打得狠,狠到令慕泓都无法应对。
他们将君钰吊在城墙上,君倾澜就不用弓箭,用姜皓特制的长梯桥,铁魂锁与连环扣,几次差点直接攻上了城墙。
若非城外有护城河,入城必须放下铁吊桥,慕泓和他的几万大军,根本守不住琼州城。
禹王想图表现的机会,派了自己身边的亲卫去迎战,可惜这些人在君倾澜刀下,就像萝卜白菜一样,被砍的没有一点水花,禹王看到尸山血海,吓的好几天都没睡着,在军营里乱窜。
军帐中,慕国公面色冷沉,显然是有些怒意了。
“父亲,君倾澜行军太猛,镇国公等人,也已经到了城北城南两面,分散兵力守城,只怕……”
慕泓脸色发青,深感愧疚。
他身为主将,武功无法打败君倾澜,排兵布阵,也全都被君倾澜破解,这么多年的努力,实在有负他父亲。
慕国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身上,他吩咐,“去把皇上请下来吧。”
他身旁,顾玄清神色微冷,“皇上不在,君倾澜炮火弓箭,不消时日便能攻上城墙了。”
君钰一旦离开,他们就败了!
慕国公抬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君倾澜攻不上来的,他的猛攻,不过这几日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罢了,姜皓能制机巧,可他们不敢越过护城河,若是我开闸放水,琼州城以下的几城,洪水爆发,百姓重灾,农田将颗粒无收,雍京城的粮食,告急的一定比我们快。”
慕泓冷静的听着。
顾玄清则是沉声问,“你要跟他拖延,拖延到何时?”
难道他还想拖到君钰的孩子出世吗?
慕国公看了顾玄清一眼,显然,他们两个想到了一处。
慕国公说,“琼州城这座巨大的粮仓,即便我们在此拖上七个月,也是绰绰有余的,但君倾澜一定耗不起,他担心皇上,更担心黎民百姓,他能稳住这几日的军心,可再拖一个月,他就稳不住了,他的顾虑,比我们多。”
做将军的王爷,既要顾全军将士,也要顾黎明百姓,思虑的多,要周全的也很多,何况这个人还重亲情,便是最大的败笔。
他们只要顾虑的少,不管眼前百姓的死活,等君倾澜身死,朝中大权在握,尽可用数十年去恢复,让百姓调养生息。
总归,是能恢复起来的。
顾玄清双手紧紧握拳,他显然不想再等这么久,君氏王朝的人,他想看到他们全都死绝,掘了先帝的皇陵,将他挫骨扬灰!
顾玄清与慕国公出现了分歧,便不欢而散了,
可这时,君钰撑不住了,她写了诏书给慕国公,并且答应他,她愿意亲自上城墙,劝大晟将士投降,让他们归顺于她,而非君倾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