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无法做到单凭自身灵力,就能封禁数百丈范围。
熊怀日展现出来的手段,有可能只是他本身实力中的冰山一角。
自己莫说与其放对,甚至连还手之力也无。
乔峰又想起九转神果来,天牢中的神果,共有九枚。
他因不知其神异,仅作为充饥之用,只取了一枚。
后来知道九转神果,乃是集天地灵气之精孕育而成。对于修武之人来说,实在是无上的灵丹妙药,可天牢却再也回不去了。
天大的机缘,就在身边,触手可得,却白白错过。
每每想起来,乔峰常有后悔,这成了他的心结。
以至于对灵力进行六次提炼时,总也难以成功。其中心有拘泥,便是因由。
后来还是去落日谷,遇到了郝大云,在他的故事里,化解了那份执念。
他不禁又想到戚无忧,专门跑到安山大宋同盟会来,要自己当面跟他解除,杀一人救一人,若杀人,先救人的约定。
他见戚无忧状若疯癫,这便是心中执念所致。若不及早化解。慢说修为不能提升,此生怕也是废了。
乔峰于心不忍,准备与他解除约定。只是等他处理了事情后,戚无忧也不知去向。
乔峰哪里能想到,戚无忧因此而入魔,去了魔域后,与杨过联手,把魔域闹了个天翻地覆,不过这是后话。
乔峰想到此处,忽而转头问咕酪兽:“你与叶遮天定下灵魂契约,替他守住这断魂崖。而我就是那闯岛之人,你为什么反而相信我,要将魂力丹交于我保管?”
咕酪兽反应略显迟钝,没想到乔峰会忽然问他话,停顿了下,回到:“你人好,我崇拜你。”
乔峰嗯了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其实已有明悟,对方是人也好,畜生也罢,有无交情,更是无关紧要。
对于自己来说,这都是外因。不答应一切无事,既然答应了,大丈夫岂能失信于人?
无论对方是人是畜,是花是草还是石头。
既然答应了,不信守承诺,这就是自己德行有亏,与旁人无涉。
天长日久后,便成执念,心有滞碍,修为难有寸进。
即便撇开修为不谈,任何时候,做人的本色不能丢。
乔峰想通此节后,便静观其变,看熊怀日如何反应。
岂知在乔峰说话时,熊怀日伸手一招,将石桌上的酒杯拿在手中。
又从怀里取出酒坛,斟满酒杯,轻轻一推,隔空递到乔峰面前,说:
“我答应聂天行,但教你能上的岛来,敬你三大杯奇脑酒。请!”
乔峰面色坦然,接过酒杯,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
熊怀日喝了声好,将酒坛也隔空推到乔峰面前。
乔峰也不拒绝,拿着酒杯等斟满后,再次喝干。
熊怀日隔空替乔峰斟酒,非但滴酒不撒,酒坛也没有一丝颤抖。
细微之处,可见一斑。这种对力的拿捏,已经妙到毫颠。
乔峰瞧得清楚,不禁捉摸其中的艰难之处。
熊怀日替乔峰斟满第三杯后,说道:“有胆色,有魄力,有气势!交出魂力丹,我们做朋友。”
乔峰喝完三杯酒,轻轻将酒杯弹回石桌。再把酒坛退回给熊怀日,这才回到:
“乔峰多谢阁下的美酒,乔某也愿意跟阁下交个朋友。只不过,我答应过它,要替它保住魂力丹在先,乔某便不能失信于人。”
这句话说得明白,我想跟你交朋友。
但是不能为了交朋友,而忘了做人的本分。
熊怀日道:“它是兽,而非人。”
乔峰轻笑一声:“人也好,兽也好,乔峰既然答应了,就该履行诺言。”
熊怀日竖起拇指,赞到:“好!人无信而不立,连对野兽的承诺,也能誓死相护,你这个朋友,值得一交。不过,”
熊怀日话锋一转,说:“咕酪兽乃天生地养,只有等它死后,在它的皮肉中,经过千年孕育,才能出现下一只。”
“因此世间仅有一只,不会有两者同存。我等咕酪兽的魂力丹,等了一万多年,那是势在必得。”
一个誓死保护,一个志在必得,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无须多言,唯有手下见真章。
乔峰道:“乔峰自知不是阁下的对手,但也要全力周旋。”
熊怀日口气变淡,说:“就怕你竭尽全力,仍属枉然。”
乔峰说得斩钉切铁:“唯死而已!”
熊怀日不再说话,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正要发力,添香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熊哥,他就是乔峰。”
熊怀日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下,这才面色一愣,问乔峰:
“你就是乔峰,自天牢出来的异世武者?”
乔峰已经自报家门,只是熊怀日没有留意,只好应道:“不错,在下正是乔峰,来自异世大宋。”
熊怀日面色缓和下来,道:“不错,你很好。不过咕酪兽的魂力丹,我一定要拿到。”
“但看在乔峰的面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顶住我大海无量神功七层功力,十年后,我再找你取丹。否则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乔峰心里清楚,熊怀日就在跟自己说话,却还说什么看在乔峰面上,这句话一定是大有玄机。
他本想问个清楚,熊怀日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已经将大海无量神功提至第二层。
胸怀日的用意也很简单,若是乔峰能顶住他七层功力,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如若重压之下承受不住,那是必死无疑,一切也无须再说。
大海无量神功,共有九层功力。每增加一层,压力便翻上一倍。
就如同置身大海之中,越是往下,海水压力也越大。
直至深入海底,像是头顶一片大海。大海广阔无垠,这种压力,可想而知。
第一层功力之下,乔峰只觉陷入泥潭中,灵力疾速运转,才勉力可以活动手脚。
熊怀日将功力提至第二层时,压力陡然提升一倍。
乔峰灵力运转速度,需增加两倍,才堪堪抵御住,却已不能动弹。
熊怀日将功力增至第三层,乔峰只能继续提升灵力运转速度。
灵力高速转动,已达极致,依旧是汗如雨出。
金蜱之身似有崩塌迹象,眼看便要承受不住。
乔峰在天牢中,误食九转神果,神果所含灵力何其磅礴,其质与量都是一等一的。
以乔峰当时气力境修为,本不能幸免于难。
只不过他心性坚韧,天赋过人,历经九死一生,最后以凝聚气旋,相互融合的方式,将灵力提炼,这才化险为夷。
后来又经过灵力六次提炼,以至于他的身体机能自成惯性。
一旦灵力运转过快,便会不自觉地凝聚起气旋。
乔峰于数日前,刚刚在落日谷,将灵力六次提炼过。
原也没想过,这么快再次将灵力提炼一遍。
原因无他,灵力越来越精纯厚重,提炼融合也更困难。
他本想沉淀一段时日后再尝试,可体内气旋一经形成,疾速旋转下产生一股抗力,竟使那股压力轻了一丝。
乔峰索性全力凝聚气旋,数百朵气旋成型后,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的压力,已经去了两分。
乔峰心想,对方说要顶住他七层功力,可目前才第三层。
这种压力之下,任何手段都属徒劳。唯有将灵力再度提炼一遍,或有希望撑过去。
这么做虽然凶险之极,却已经是别无他法。
谁知两朵气旋靠近融合时,高速反向旋转融合,所产生的排斥力,被体外那股重若山岳的压力,压制的十去其九。
两朵气旋轻而易举融合成功,最为凶险的一步,竟成了最简单的事。
灵力七次提炼,次次凶险无比,唯有这次轻松简便。
以至于乔峰自己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成功了。
只是融合成功后,有种身体一轻的感觉,乔峰才确信无疑。
熊怀日并非猛然增加一层功力,而是一分分缓慢叠增,这才给了乔峰喘息之机。
熊怀日将功力提至第三层时,见到乔峰大汗如雨,似乎已经不堪重负。
他不禁对添香说道:“红袖飞鸟传书给我,说她替我找了个帮手。此人天赋异禀,区区二十来年,竟能从气力境修到念力境。放眼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将来必有大用。”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不过我们时日无多,要的不是天赋,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他若不能抗住我的七层功力,天赋再好,也是无用。”
添香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说:“就知道你暗中跟师姐往来不断,我又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又何必背着我。”
熊怀日不接话茬,而是问添香:“你看他能支撑到第几层?”
添香似乎对乔峰颇有好感,劝道:“看他这个情形,最多能抗到第五层。难道师兄真要使出七层功力,将他给杀了?我看他英雄豪气,武练天赋也好,师兄何不放他一马?”
熊怀日道:“我也不想杀他,反而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
“只不过你也知道,咕酪兽的魂力丹,对我有多重要。他要是肯交出魂力丹,也就没了这场争斗。他既然不肯,也只好将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