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只守不攻,避不过时,便用胳膊格挡。他明明接触的是老者头部,却有一种被割裂的感觉。老者口中不停,说:“金蜱之身关键一步,就是要以灵力洗身,把灵力炼入身体每一个角落,包括毛发皮骨,五脏六腑。这一步也最为凶险,稍有不慎,就会筋脉爆裂,或化为肉糜。”
说到这里,老者姿势一变,双手平伸过顶,双腿岔开,宛如一柄两股叉,朝着乔峰剪来。口中继续道:“第二步就是要寻极寒与及阳之气,然后如灵力一样,炼入身体各部位。极寒之气,可让身体坚如精钢,及阳之气,可让身体柔如似水。这一步凶险更甚,灵力与寒气阳气不能融合,或肉体承受不住,都是神魂俱灭的下场。第三步就是将神识炼化入体,这就需要神识精炼庞大,方法与前面一致。当神识灵力与寒意或阳气,同时炼入身体中,便成就金蜱之身。身如法宝,千变万化。”
老者说话的功夫,换了好几种姿势,如刀似锤,最奇特的是身如软鞭,竟能使出缠、绕的招式。乔峰听老者说,金蜱之身的关键,要把灵力炼入身体,不禁心中一动,想到自己在误食九转神果时,受到神果提炼,体内灵力无处不在。
老者说得极寒之气或极阳之气,自己在碧水寒潭中提炼的寒意,那是何等的寒冷。还有那庞大的神识力,自己由于提炼灵力和凝聚气旋,神识力何其凝炼,九块神识盾牌犹如实质。对于别人来说,无比艰难的几步,在乔峰这里,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乔峰不禁想到,这奇怪的老者,难道说阻挠自己去飞来峡是假,传授金蜱之身是真?不过似乎也不可能,自己能全身运行灵力,除了自己,再无人知晓,老者更无从得知。乔峰想不通老者的用意,却不自觉间,将神识与寒意精气,分散到身体的每个部位,再与灵力相互融合一起。
灵力与寒气及神识力融合之际,乔峰明显感觉身体渐渐僵硬。这种僵硬倒不是说身体动弹不得,指的是肌肉骨骼更有承受力。此时老者正好全身蜷缩,化为一柄流星锤,砸向乔峰胸膛。乔峰一侧身,避过胸口要害,故意以臂膀承受老者一击。
当场被砸得飞出去几十丈,不过却毫发无伤。老者停了下来,一声惊咦,问乔峰:“你之前学过金蜱之身?”乔峰也不做解释,微微摇头道:“没有。”老者哈哈一笑:“乔峰天赋异禀,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再来试试。”
其实乔峰能承受老者一击,而不至于受伤,并不是说他金蜱之身就此炼成,主要还是老者并无伤他之意。再者他的身体时时受灵力滋养,本就坚韧,金蜱之身只起到很小的作用。不过乔峰仍能感觉出,金蜱之身非同小可,他的灵力,寒气与神识,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若能练成金蜱之身,绝对是一种大手段。想到这不禁应道:“好!”
乔峰按照老者指点,先是融合灵力与寒气及神识,将其布满全身。然后再将它们剥离,将灵力炼入血液里,把寒气炼入肌肉中,再让神识炼到骨骼内,这却不是一日之功。乔峰整整炼了三个多月,才能顺利做到这一点,他的金蜱之身,也算是有所小成。而这三月中,老者与乔峰一直在过招,竟无片刻停息。
开始一月,老者用的就是金蜱之身,身形各种变化,看得乔峰眼花缭乱,也从中学到许多技巧。这时乔峰处于下风,他一边修炼金蜱之身,一边与老者过招。第二个月,老者放弃金蜱之身,各种神通法术齐施。乔峰虽然依旧处于下风,却已经是应对从容。
到第三个月时,老者放弃所有手段,直接与乔峰双掌相抵,拼起了灵力。第一次乔峰与老者拼灵力时,明显不敌,差了许多。可再次拼灵力,两人竟然势均力敌。一直拼了半个月后,老者渐渐不敌,已经渐感不支。再过十天,老者开始止不住地后退。如此又过三天,乔峰双掌猛的发力,直接将老者推得倒飞出去。
乔峰能将老者推出去,主要得益于他的九转神功。三个月里,两人不间断地比斗,老者的灵力是只出不进,一天比一天弱。乔峰运用九转神功,虽说出多进少,却总是得到补充,此消彼长之下,老者焉能不败。
老者慢悠悠渡到乔峰面前,哈哈一笑,说:“我果然没看错人,现在你可以去飞来峡了。”乔峰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还要赶往飞来峡救人,问道:“前辈不再阻拦乔某?”老者道:“我已经阻止不了。”乔峰又问:“是不是谢熬已经回来了?”
老者摇头:“我又不会算,哪里能知道!”乔峰对老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得了他的金蜱之身,却觉得未必就是好事。他总觉得老者无缘无故拦了他三个月,还教了他金蜱之身,一定有其目的。可老者既然不说,问也无用。
乔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拱手道了声谢,然后告辞,毕竟他得了人家好处。乔峰学了金蜱之身,虽只是小成,却也信心大增,心想若是谢熬真的回来,也可斗他一斗。乔峰原本想带郁秋风直接飞至飞来峡,眼看飞来峡就在眼前,他刚跨过一座山头,忽然从地面山林中,窜上来三人,截住了他们,并喝问他们是谁,要去哪里?
乔峰直言不讳,说是去飞来峡会朋友。对方听了,哪里肯让他过去,双方遂动起手来。下面又飞上来七八人,将乔峰与郁秋风团团围住。空中施展不开,也怕让误伤到郁秋风,乔峰只好落到下面山林中。
此地离飞来峡尚有近三十里,是一片丛林,属于包围圈的外围。这里人手不多,修为也偏低,大多为灵力境及仙力境,念力境也寥寥无几,圣力境更是一个没有。乔峰左手拉着郁秋风,一路向前走去,但有阻挠者,一律以劈空掌力劈翻。
不论对方是用法宝兵器或神识,乔峰只用一招劈空掌,便将所有人挡住,无人能靠近他周身三丈以内。开始的十数人,被乔峰随手出掌劈翻七八个后,其余人见乔峰勇猛,不敢再向他出手。大家只是将两人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包围圈,随着乔峰一起向前移动。
乔峰不欲伤人,那些人只要不向他出手,不阻止他前行,他便停手不攻。只是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聚集过来,新围拢来的人不明所以,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怂恿下,忍不住冲向乔峰。乔峰仍旧以劈空掌力应对,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有时一同出手之人太多,仅以右手难免招架不过来。
乔峰只得放开郁秋风,右手以劈空掌力拒敌,左手将飞至近前的法宝,随抓随丢。他很清楚,若不给他们点厉害,这些人不会识趣退开。因此只要有法宝攻到身前,无论法宝有何种变化,乔峰一概不管,直接用左手摁住。
然后手上用劲,凡被他抓住的法宝兵器,无一不被损毁,再随手丢弃。法宝被毁,持宝人心神受损,已然受伤。片刻功夫,又有十多人伤在他掌下。大家见乔峰神威凛凛,犹如天神下凡,皆被他气势所慑,一直走了二十余里,再无人敢出手。
此时离飞来峡已不足十里,聚集而来的人,起码有近千之多,形成一个真空包围圈,将乔峰围得水泄不通。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声:咱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吐沫,也将他淹死了,还怕他作甚?大家一起上啊!
乔峰见群情汹涌,情况不妙,一把拉过郁秋风,左手揽着她的腰身,带着她原地转了三圈。每转一圈,便从他周身各处,发出几十枚灵力气旋。这种不经融合的气旋,可随聚随发,威力虽小,对付眼前的人,已是绰绰有余。
三圈一过,几百枚气旋,将那些人炸人仰马翻,修为低的仙力境和灵力境,直接是肢体横飞,虽得不死,已是残废。灵力气爆相当于劈空掌,皆以气力外放取人性命,只不过劈空掌,聚力于一点,威力更大而已。
围攻飞来峡的人实在太多,放翻一批,从四面八方又迅速聚过来更多,且实力也越来越高。由于乔峰的灵力气爆动静不小,许多人不知道状况,一路喊杀着冲过来。乔峰压着五名圣力境强者,又向前冲了五六里,用灵力气爆逼退两人,以劈空掌伤了两人,再一脚踹翻一人。
正要有人上前继续争斗,忽然人群分开,陈启与姚启功,从人缝中走了出来。乔峰不识的陈启与姚启功,但从旁边人畏惧的样子,估计也是个主事人。他往郁秋风身边靠了靠,然后静等在哪里,想看看对方有什么话说。
陈启与姚启功在前,身后跟着四人,来到乔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问道:“阁下与飞来峡什么关系,要强闯包围圈,还伤了这么多人?”乔峰回到:“在下与飞来峡并无关系,只是我有几个好朋友,被困峡谷内。”
陈冲又问道:“你是只为朋友而来?”乔峰点头道:“不错。”陈启接着问:“他们不是飞来峡的人?”乔峰回答说:“不是。”陈启道:“好,既然如此,只要你胜过我,便让你将他们带走。”陈启话音刚落,只觉有气流涌动,而后杨过出现在乔峰身边,喜道:“乔兄,你怎么来了?”又转头看着郁秋风:“小秋你也来了?”
乔峰见到杨过安然无恙,精神状态也不错,开心一笑:“杨兄弟,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杨过回以微笑:“我能有什么事?一切安好。”杨过生性洒脱,飞来峡人人自危,也只有他每日闲逛,自得其乐。他若想离开飞来峡,展开穿云身法,怕是无人可以阻拦。只不过他也是个血性男儿,自不会丢下黄药师欧阳锋等人,独自离开。
杨过与南宫不花及飞来凤等人,在山顶处见到乔峰时,各人反应不一。南宫不花对乔峰有绝对自信,心想这下飞来峡有救了;飞来凤在云舒宫,虽见过乔峰神勇无双,不过他感觉乔峰的修为,也就和老爹差不多,相较于陈启,还是差了一筹。
以他一人之力,又能顶得什么用?飞来凤这样想,原也没错,只不过她不知道,乔峰一次闭关,不但修为大增,还悟出九转神功。后来又碰到那个莫名其妙的老者,得了金蜱之身,今时已不同往日;
杨过见到乔峰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有些意外:“咦,乔兄来了。”南宫不花还先杨过一步,想要下山去找乔峰,却被飞来凤一把拉住,说:“你去只会给乔大侠增添累赘,让杨兄弟去吧,他的穿云身法,足可自保。”
飞来凤说得极其婉转,其实她的弦外之意,下面那么多高手,你去了无异于送死。南宫不花觉得,飞来凤说得有道理,自己下去非但帮不了乔峰,还会对他形成掣肘,便留在了山上。杨过展开穿云身法,几乎无声无息地来到乔峰身边。
乔峰听杨过说一切安好,放下心来,他还未搭话,陈启指着杨过问乔峰:“你说的朋友,就是他么?”乔峰应道:“不错。”陈启道:“若是别人,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此人,那是休想离开。”乔峰奇道:“这是为何?”
陈启依旧指着杨过:“他伤了幻宗之主柳依依,就算我肯放你们离去,幻宗的兄弟们,怕是也不会答应。”乔峰知道双方已势成水火,唯有手底下见真章。他没有理会陈启,转头对杨过说道:“杨兄弟,你先带郁姑娘回山,我随后就到。”
杨过应了声好字,刚抓住郁秋风的手,陈启一掌拍向杨过:“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乔峰踏前一步,伸左手架住陈启那一掌,说:“你的对手是我。”姚启功在乔峰动的时候,也向乔峰拍出一掌,旨在拦住他。乔峰出右掌与他相对,以一敌二,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