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初来异界,便陷入天牢中,自然不知道这些。
他又不知作何解释,只得说道:“小子潜心向武,因此与外界断了联系,这才不知两位前辈的大名,并非有意轻慢。”
戚无忧笑容越发的浓郁,从怀里摸出一把方方正正的铁片,长宽不过七八分,中间空了一大片,对乔峰道:“那你总该有师傅吧,他没跟你提起过么?”
乔峰实在无语,心想一个人的名头,有那么重要么?
他正不知如何回答,聂天行忽道:“老妖怪,你我斗了三百多年,彼此心中都很清楚,天牢枯寂烦闷,不找点事做,容易使人发疯。”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乔兄弟,能稍解寂寞,你若是将他杀了,我们还能支持多久?”
戚无忧不理会聂天行,铁片在他手中慢慢放大。由先前的七八分,变为一尺有多。
乔峰心里一惊,戚无忧气势凛然。可笑容满面,不像要杀人的样子,遂对聂天行道:“聂前辈多虑了,我看戚前辈心情正好,不会随意动了杀机。”
聂天行道:“‘笑面人屠’,喜怒无常,杀人只凭喜好,从来不问情由。当他笑容浓郁之际,便是他动手杀人之时。因此得了个‘笑面人屠’的外号,当真是恶名远播。”
“你却说未曾听过,还如此漫不经心。若是因此而殒命,却也死的不冤。”聂天行深解戚无忧的为人,后面几句话,算是暗暗捧了他一把。
聂天行一席话,解释了戚无忧为何忽然动怒,也说明了他的为人。乔峰哭笑不得,这戚无忧,还真如聂天行所说,喜怒无常,难以揣度。
只因别人没听过他的名头,便要杀人,看来这化外之地,凡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聂天行继续劝戚无忧:“老妖怪,前次你救乔兄弟,用了一次禁锢之力,便耗费百年光阴。”
“天牢一年,相当于外界数十年。你要是妄动劈天尺,即便你杀了乔兄弟,自己怕也活不过一时三刻吧?”
戚无忧怒道:“我用得着你来说教么?就算立时便死,我也会杀了你们,让你们死在我前面。”
他收起笑容,手上劈天尺不再放大,周身气流也渐渐止息。
乔峰趁机问了句:“原来戚前辈拿的武器,名叫劈天尺,还真是有些稀奇。”
戚无忧又笑着说:“对啊,我让你开开眼界。”
聂天行则呵斥道:“小娃娃当真好没见识,竟然说什么武器,那可是老妖怪的法宝,犹胜我的乌蛇剑十倍。要说一尺能劈天,确实有些过了,但是劈开一座山,却能轻而易举。”
戚无忧同聂天行说话,总是怒不可遏:“老魔头你别给我戴高帽,我已经动了杀心,谁能阻拦?”
聂天行道:“那你请便,我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哪天我就出去了。而你‘笑面人屠’,只能埋骨天牢。”
戚无忧总算偃旗息鼓,乔峰心里十分吃惊,一枚小小的铁片,竟能劈开一座山。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自入天牢后,所见所闻,他又不得不信。乔峰对于聂天行的话,有种莫名的信任,他既然说能,一定也差不远。
乔峰心思缜密,忽然明白了,为何戚无忧跟聂天行,总是徒手搏斗,而对自己却要动用大杀招。
因为两人势均力敌,各自动用灵力,只会加速衰老,又不能真的杀死对方。对于自己,却截然不同,无论是禁锢之力,或是劈天尺,都能做到一击必杀。
乔峰心中一声苦笑:自己还真是命运多舛。
在大宋时,因为身世原因,劳累奔波了半辈子,最后落得个无处容身的下场。
现在无意中到了异界,没成想却进了天牢。能不能出去还是两说,多数已属渺茫。
竟然还跟两个大魔头,相处在一起。他转而又挂念起阿紫来,忽然间豪气陡生:我乔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办得到。
他不禁在心中喊道:阿紫,只要你还活着,姐夫就一定会找到你。
乔峰冲戚无忧拱手一礼,说道:“多谢戚前辈手下留情,乔某实是未曾听过前辈大名,并非有意轻慢前辈。”
接着又冲聂天行拱手道谢:“多谢前辈援手。”然后仍旧坐在原地,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戚无忧黑着脸道:“我要杀你,你却来谢我?哼,我最讨厌假情假意之人。”乔峰也不分辨,冲他微微一笑。
戚无忧接着说:“你先前说,想听魔域的事?反正无聊,我便说给你听。”乔峰大喜,正要道谢,忽然穹顶裂开,有一人从天而降,位置与乔峰当日跌下时一致。
乔峰嚯得站起,来到那人下方,心想莫不是阿紫?他虽不会戚无忧的禁锢之力,但内力深厚,要化解那人下坠力道,可以擒龙功消解。
只是落下那人,并不似他当初那样急速下坠,而是头上脚下,犹如凌空虚渡,信步走来。
一直漫步到自己面前,再轻轻落在身边。原来是一老者,身材矮小,只及自己肩头。
乔峰颇为失望,冲着老者微微点头。老者也颇有用意地,看了乔峰一眼,然后朝聂天行走去。
及至聂天行三尺处停下,弯腰躬身,低眉顺目地叫了句:“掌柜的!”
聂天行早已知道,天牢之中又添一人,他只当又一个被人拘进来的等死之辈。却没成想那人,径自来到自己面前,还叫称呼他为掌柜的。
这一声掌柜的,让他陷入到久远的记忆中。也不知多少年了,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过了老大一会,聂天行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老者。只是他眼神依旧空洞呆滞,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老者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并不打扰聂天行。
戚无忧看看聂天行,再看看老者。老者好像认得聂天行,而聂天行似乎一时之间,记不起他是谁,戚无忧也没言语。
又过了一会,聂天行的眼神,才慢慢聚焦,盯着老者问道:“你是小石头莫问?”
老者应道:“正是小石头,唉,如今应该说是老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