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陶然第一次在生活中试着用脑子来解决问题。
现在老师咄咄逼人的态度，和昨晚的女人何其相像？她就是做出解释，这个过程也会是复杂且漫长，她还得证明所说的真实性。
她好累啊！
班主任的声音在她耳边炸了一下又一下，耳朵嗡嗡犹如耳鸣。她有点晕。
“老师我不舒服。”
“你少给我装！我在问你电话号码呢！有没有把老师的话听进去？怎么不说话？”
陶然是真的有点晕。
她本就有血液病，还有低血糖。
昨晚医院警局四处跑，一夜没睡不说，还高度紧张痛苦……今早感觉还好，这会儿站久了，她就觉得有点晕。
“老师……我没装……我真的不行了！”她喊出了一句后，倒了下去。
八成真，两成装。
晕是真的，眼前一黑也是真的。
但陶然完全可以拿手去撑一下跟前的办公桌避免栽倒。
可她没有。
而是任由身体绵软坠了下去！
她总是强撑着干嘛呢？
班主任不会知道，反而觉得她在装。她又怎么向班主任证明她是真的不舒服？为什么不由之？为什么不让老师知道她是真的晕了？
那一瞬，陶然还想到了昨晚那个碰瓷的女人……
那女的演的戏，警察信没信不重要，但却让她们吃了大亏，而让其获了大利。
呵呵，自己是不是该学那女人扮弱？
不不！
自己不做坏人！
自己是真的很弱，真的没装，只是把“弱”夸大了一些而已……
陶然往下倒的时候，还特意偏向了左边。
左边那张办公桌是隔壁班老师的，刚刚那老师和家长交流完，所以家长坐的那张椅子还在过道上。
陶然的身子就是直接撞在了那张椅子上。
那椅子被推了出去，随后重重翻身。
木头椅子先是一声尖利的“吱嘎”，而后又砸到地上，发出了巨大的一声“duang”。
这一下，不但让整个办公室里的所有目光都汇集了过来，还让不少老师家长都吓了一跳，喊出了声。
而这一喊，更是还引起了办公室外张望来的动静……要知道今天家长会，不少家长还没走，都在外边等着和老师一对一交流呢！
这就是陶然要的。
她如果自己倒下，又有什么声势？索性就热闹点？那么至少班主任的逼问可以暂停，也不用找婆婆要电话了。说不定，她还能等到老师一个道歉。
陶然倒下的那一瞬，班主任是怔愣且充满怀疑的。
直到冲过来的老师家长和她一起七手八脚扶起陶然，发现这孩子面色苍白，一额头的虚汗，后背也湿了后……她不由自问：这孩子生病了？
直到她托着陶然的腰，发现这孩子竟然这么轻，后背没有一点肉后……她自问这孩子是身体不好还是条件不好？
直到她注意到这孩子不知何时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一掌心的青紫之后……她自问这些青紫是孩子生气掐的还是生病痛苦掐的？
班主任这才觉得自己过分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用心去关心和了解孩子。
她失职了！
她有点慌。
而她已经被群起的声音包围了。
老师们反应略快。
“李老师你怎么回事！这是你的学生吧？刚刚发生了什么！”
班主任摇头。
“这孩子有什么基础病吗？”
再摇头。
“这孩子家里电话多少？赶紧打了问一下。看是送医院还是送医务室。”
还是摇头。电话多少，她不是还没问出来吗？
“一问三不知，你是怎么做老师的？”有家长终于看不过眼了。
“刚刚这孩子就喊不舒服，这位老师你怎么不管？我可听到了，你还骂她装来着！”
“看不到这孩子脸和嘴都已经脱色了？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在一直逼问，你是一点不关心呢！”
“我们可听到了，这孩子就是因为家长没来，您就一直找茬吗？多大点事？你用得着为难孩子吗？”
“还好我们家孩子没在他们班，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师！”
“不是，我说，我一进来就听见你在骂这孩子，才一个转眼的工夫，这好好的孩子就摔倒在地，刚刚不会是这位老师你推了这孩子吧？”更有家长直接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班主任李老师连连摇头又摆手。“没有，我没有。”
一时间，办公室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长们也掺和了进来……
教务处主任已经赶来，一把拉开李老师后，赶紧一边让找前两年带过这孩子的老师问情况问电话，一边让人负责立马送陶然去医务室……
他更是向在场略有些激动的家长们表示，李老师平时认真负责，里面肯定有误会，这事学校一定负责。
有两个爱好打抱不平的家长表示，会持续关注这事，希望真的可以给孩子一个交代……
送走了一众家长后，办公室的门关上，里边却炸了锅。
李老师被教导主任指着：
“你昏了头你！今天这么多家长在，这事肯定是瞒不住！你说你就不能展露为人师表，仁和慈善的一面吗？明明是认真，偏搞成了较真，还把咄咄逼人的嘴脸让这么多家长瞧了去！你啊你，你可等着吧！小姑娘没事也就算了，这要是有事……”
李老师工作没几年，刚从别的学校调来，正想表现自己，没想到不小心却犯了这么大一个错，顿时没憋住，竟也是呜呜哭了起来……
而陶然前两年的班主任贾老师已经赶到。
他是比谁都生气，一来就也冲着李老师呵斥起来。
“李老师做事是不是太没谱了？这孩子家世那样，可自己还那么努力那么自觉，每回考试都没掉过链子吧？她没有通知家里来开家长会，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听她解释了吗？”
贾老师是儒雅人，从不发脾气，看他这样，从李老师到主任全都眼神迷茫。“那样的家世”？又是什么样的家世？
贾老师却更生气了。他激动了起来。
“李老师不会不知道，她父母没得早，打小和婆婆相依为命，白天上学，回家还要做家务，还要去自家的买卖帮忙，是全班最能干懂事最会为家里分担的孩子吧？”
贾老师一生气，更是连连拍动书桌。
“可这样的孩子，学习还认真刻苦，我带她的那两年，可是从没舍得骂过她一句，还一直鼓励她来着的！她婆婆年纪那么大了，不能来家长会，作为老师我们不能体谅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