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叶枫转头向陈若曦问了一句。
陈若曦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长刀。
“那是切花泥的，还有两把在里头，我去拿”，说完便即起身，朝靠里的几个花桶走去。
叶枫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她。
伽罗又发起新的一轮冲击，“轰轰”，皮肉模糊的怪物撞在玻璃幕墙上发出低沉声音，像是雷声打在耳畔。
每撞一次，玻璃幕墙上的黑红血液便多几分。站在里头向外看，比恐怖片更惊悚上许多。
陈若曦跌跌撞撞拿了两把长刀出来，递给叶枫。
叶枫接过闪身示意她躲在自己身后。
看这形势，眼前怪物对撞击、大力击打毫无畏惧。
只有物理伤害，或许能阻止他继续破坏。
终于，“咔咔”两声动静。
玻璃幕墙一角露出些凌乱花纹。
“海哥”，叶枫喊了一声。
叶海经他提醒，意识到形势危机，挪步后撤。
陈若曦轻轻发着抖，紧靠后头花桶，不知该做什么。
“去里面”，叶枫打量四下情况，一声高喝。
这一片街边商铺都是两层，陈若曦租了一楼，外间有电梯上去，屋内楼梯上锁却也隔出小小三角区域。
因为逼仄，那块儿并没用多少玻璃挡隔。
叶枫不知道这花店所用玻璃是否真能防弹，可如果它真挡不住伽罗连续撞击。
那里头那块楼梯下梯角，所受玻璃破碎伤害应该最小。
连拖带拽，三人飞速躲入步梯下三角区域。
没等叶枫擦把汗，外头伽罗“哐哐”又撞起玻璃墙来。
钢化玻璃碎裂常形成颗粒，防弹玻璃则不然。
便不幸破碎，也不会摔落成块。
百丝千纹，而块形犹在，这才是防弹功能所在，稍微好点儿的汽车前视镜都是这种玻璃。
若曦说花店因为要存现金，让人在这块儿换了这种玻璃。
一般玻璃幕墙，用到防弹等级多在银行。
那安装师傅，对若曦这么一个外行姑娘到底说没说实话，实在很难讲。
无数怀疑自叶枫脑中飞快掠过，伽罗的撞击声“砰砰”不住。
合着诡异的气氛，仿佛每一下都撞在人的心坎上。
陈若曦躲在最里头，不住颤抖，像只受惊小鹿。
叶海挡在最外头，双眼赤红，摆出背水一战架势。
“砰砰”，玻璃幕墙持续碎裂，花纹乱如蛛网。
终于，一只手自碎屑中伸出，接着猛然一踹，将已碎得不能再碎的玻璃墙撕开一个口子。
“我靠”，叶枫低呼一声。
他已经明白，陈若曦这面玻璃墙所用玻璃，大约不过商家过度营销创造出来的“防弹等级”。
因为这个，它只能堪堪做到碎而不裂。
伽罗这怪物能直接撕破并没全碎的玻璃墙，这耐受能力，只能说毫无直觉了。
“哗”，一阵刺耳怪声后，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猛地向他们冲来。
黑红血肉模糊挂着，看不清四肢，却可看见几处白骨裸露。
“靠，这是什么变态”，陈海说。
叶枫心里也打鼓，即便见过熊刚，再见这种四肢都不怎么在原地挂着，跌跌撞撞却保持极强攻击性的怪物，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血球似的伽罗不能精确调动手脚向他们攻击，索性横冲直撞了过来。
叶海硬着头皮挥出长刀，“呲“地一声，刀片贯穿伽罗肉体。
略停一停，拿血红眼睛看了看长刀，伽罗浑然未觉般又朝叶海冲了过来。
“靠”，叶海猛呼一声，顾不得躲避他身上碎屑，挥拳朝他打了过去。
两人扭在一处，伽罗身上原带着碎裂玻璃，整个人跟狼牙棒般不停伤着叶海。
叶枫看得心焦不忍，一推陈若曦：“你好好呆着”。
拿起另外两把长刀冲了出去。
这种长刀本来是花店切花泥用的，长直却并不锋利。
瞅准机会，叶枫猛地砍在伽罗颈上。
“吼”,一声长嘶，伽罗放开叶海，掉头朝叶枫看来。
叶枫刚才下手极狠，伽罗再一挣扎，那血球似的脑袋已不在原位。
拖着半耷拉脑袋，伽罗摇摇晃晃站起来，血红的眼睛淬满仇恨：“叶枫，死……叶枫，死……”
叶枫本觉得自己见过不少场面，看见这个仍忍不住脑中一乱。
丧尸片一样的场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付这种没知觉怪物，他也只当自己是在发疯。
“哐”，一桶玫瑰被猛然提起，连桶砸在那怪物身上。
伽罗脑袋又偏了偏，挂得更加艰难，直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将死的僵尸。
即便如此，仍不停朝叶枫挪动：“叶枫……死，叶枫……死。”
眼见叶枫身后已无可退之地，只能赤手空拳和怪物背水一战。
叶海猛地从地上爬起，从后头撂倒了伽罗。
“海哥”，叶枫再次惊呼出声。
叶海本就受着伤，再这么奋不顾身地和伽罗缠斗。
只怕即便侥胜，也要身负重伤。
为救自己，叶海如此拼命。
叶枫说不上心里是酸是涩，向来吊儿郎当的他，眼中忽然似有泪意。
“你躲一躲”，使出全身力气，叶枫抄起身边最大花桶，瞄准时机，向叶海示意。
叶海看着，斜刺里侧过身，以一种极艰难姿势向叶枫点了点头。
“哐”，花桶砸在怪物头上。精铁与头骨撞击，闷闷作响。
脑袋扁成一块，仅靠些软组织勉强连系身体。
叶海看好时机已经从伽罗身下挪开，溅了一身黑血，勉强撑地欲起。
“什么玩意儿，比僵尸还变态”，叶海站起身后终于忍不住喊。
叶枫头上都是汗珠，眼睛也变做赤红之色：“景星宇，真不是个东西。这种怪物，有良心的人沾都不沾。景家，还不知道要干什么！”
话音才落，地上肉酱似的伽罗，又撑着似欲爬起。
叶枫大惊，伸手又提起一个花桶，作势欲砸。
“等等”，是叶海的声音，“少爷你听，外头是不是警车。”
叶枫住了手中动作，使力将花桶压在伽罗身上。
“呜呜”，屋外确有越来越清晰的警笛。
“周局长来了，周局长来了”，叶海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