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一筹莫展地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门打开了,之前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个头中等肩膀却很宽,身体结实,细长的脸上带着锐利的目光。
他的身后又走进一个人,是带她到这儿来的那个年轻刑警,他相对较年轻,看上去30岁左右的样子。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带着的也是那种严厉的目光,给魏玉留下一种精悍的印象。
自称叫田春达的那个中年男子说道,他们两人是市刑侦支队的。他是队长兼重案一组组长,年轻刑警叫郝东,是重案一组副组长。
田春达警官问了关于这幢楼房的锁门情况、以及平时的生活模式之类的问题。高静向其说明了上午10点到下午5点是歌舞团的练习时间,而从5点开始到8点是舞蹈学校的上课时间。不过今天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学校这边就没课了。办公室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是办公时间。
“今天的练习也是到5点为止吗?”田春达问。
“听说稍微延长了一会儿,是6点结束的。”高静回答。
“之后团员们都回了家,锁门的还是你吧?”
“不是,我和张为因为有事,所以5点左右的时候出去了,锁门的事就交给叶紫了,所以她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大楼的人。”
“哪些人有这里的钥匙?”
“我和席娅。”
“那叶紫怎么锁门呢?”
“我把钥匙留给她了。”
这个问题问完后,田春达转向魏玉,“你是魏玉吧?”
魏玉点点头,说:“是。”
“你和叶紫之间关系密切,是好朋友。”
魏玉又点头:“是。我们住在一起。”
“那么,在你眼里看来,叶紫是个怎样的人呢?比如说性情是否急躁,是否容易冲动。”
“叶紫绝对不是一个性情急躁的人。”魏玉断言道。“她一直都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也不怎么发脾气,一直心平气和。”
魏玉这么说着,突然意识到这么说可能会对叶紫不利,然后又补充道:
“但如果是冷不防出现了小偷之类什么的,她也是有可能乱了阵脚的。”
“那么你看到过这张照片上的男人吗?”
田春达拿出的是一张拍立得相机拍的照片,上面是被打死的男人,眼睛紧闭。一想到了那是个死去的人,魏玉有点害怕,不过照片上他看上去似乎只是睡着了。
男人留着胡须,所以一看上去有点老的感觉,但魏玉觉得他的年龄应该只有25岁左右。受闪光灯的影响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感觉不到异常。
“从未见过。”她回答。
田春达把照片放进了衣服内袋。
等他的这一动作做完后,魏玉问道:“请问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你是指?”
“怎么处理叶紫呢?她会被逮捕吗?”
“不管是以何种形式,毕竟她是致人死亡了,必须得先拘留起来。”
“请您等一下。”
张为插嘴了。“我是从叶紫那里听说的,是那个男人先袭击她的,所以正当防卫应当成立,不是吗?”
“嗯,我在这儿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能性很大……你认为她会撒谎吗?”
“不,我们很想相信她,然而,凡事都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等拿到证据之后,那就没有问题了。”
魏玉很想问田春达所谓确凿的证据指的是什么,但田春达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她便没有出声。
随即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问讯总算结束。
“我想以后肯定还有要询问大家的事情,到时候还要有劳各位一下。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田春达二人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魏玉说道。刑警们回过头看着她,“我想见见叶紫。”魏玉接着说。
两人的脸看上去稍许有些意外,然后田春达对她说:“非常抱歉,今天请你还是别见她了,因为已经把她带到刑侦支队去了。”
“今天不方便见的话……那什么时候呢?”
田春达露出为难的神色拍打了下脖子。
“到底什么时候,现在还真不好说,要取决于之后的情况进展如何了。”
“这样啊……魏玉嘟哝着。张为对她说:“叶紫
是正当防卫,你就不要太担
心了。”
可能是想说服自己,他点了好几下头。
“正当防卫有一条特则。”田春达说,“内容简单点来说就是:以盗窃为目的非法闯入者,若被过度害怕、惊吓或是激动的人伤害,法律上会考虑从轻处理。”
“那么叶紫这种情况正好适用啊。”
魏玉不由地提高了嗓门。
田春达警官少许沉默了会儿,说道,“的确适用。只是,前提是能够证明她说的话是正确的。”
“叶紫不会撒谎的。”
“大概是吧,但目前能够证明她证言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所以我们当前面临的问题就是查明为什么死者会出现在歌舞团的办公室里,只要证明他是以盗窃为目的而非法闯入的话,那么叶紫立刻就会不予起诉,你的朋友也会很快被释放的吧。但目前他的目的是否为盗窃这一点我们完全不清楚。”
“这点不了解的话就不行吗?”
“只要知道男人偷偷潜入然后袭击了她的话……”
“正当防卫就成立了吧?”
“是的,如果情况属实的话。”
2
在返回刑侦支队的警车上,田春达回顾起今天的案件来:
接到报案电话后,感觉氛围相对要比杀人案件来得轻松些。犯人已经明朗,这个案件只要弄清是不是正当防卫,立马就能解决了。
走进大门走廊口的右手边,就是作为第一现场的办公室入口。在大约20平米左右的地板中央放着6个办公桌,面对面排成两排。入口的对面墙上则安着百叶窗。
男人差不多正好倒在了门和窗户的中间位置,头朝着门这边,脸部向下,两脚呈“大”字型张开。
男人的身高大约175公分,中等体型,头部的侧面有凹陷。叶紫抡起的花瓶是青铜制品,颈部直径大约是2厘米,底部则是8厘米。和伤口的比对来看,和底部的形状一致,看来凶器是这个花瓶毋庸质疑了。
击打次数为一次。要是为2次以上的话,那么就存在防卫过当的可能了。
男人衣着深灰色的夹克服配上黑色的西裤,鞋子为茶色,皮制,底部为橡胶。经调查,他的身上持有物为:裤子左边口袋里的一块方格手帕、右边口袋有些零钱,并且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接下来是男人的入室手段,办公室有一扇窗开着,窗框的凹槽部分沾有一部分泥土。至于窗户是如何打开的,现阶段还没查明。
还有窗户下方柔软的地面上发现了几个脚印,和男人所穿的茶色皮鞋的鞋底一致。沿着这些足迹可以推测出,男人是从大门前绕道到了大楼的边上,到达办公室的侧面。
入室之后行动尚不明确,书桌的抽屉,橱柜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发现翻动过的痕迹。
刑警了解了大体的情况之后,就传讯被指示等候在另外房间的叶紫,再次问她当时杀害那名男子时候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