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白泽垂下眸子，沉默。
“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顾白泽，这种话你以后说一次我打你一次。”
封卓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意识到情绪太过激动，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
不料，他淡淡笑着回应：“阿卓，比我有能力的人有很多，不是非我不可。十几年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你他妈……”
封卓恨不得给他一拳，终究还是忍住，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门外林菲儿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犹豫再三才过去敲门，小心翼翼地询问：“封总，顾总监，发生什么事了？”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封卓隐隐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林菲儿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去找陈茵茵。
这种情形，大概只有她能解决的了。
……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封卓几经尝试，终于忍住心头的怒火，平静下来看着他。
顾白泽此刻的样子有些狼狈，衬衫领口皱巴巴的，领带也歪着。
他站到他面前，脸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就好像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生气一般。
“我明白你的心情。抱歉，是我食言了，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希望你不要再问。”
封卓苦恼地揉揉眉心。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关于s.t未来的可能性，就是从未想过，在他们把s.t打造成世界top设计公司之前，顾白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从情感上，他过不去这一关。
“白泽。”
封卓长叹一声，说：“还记得我刚接手s.t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会忘……”
顾白泽轻声回应，思绪飘忽，仿佛回到十几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没毕业，封老爷子身体抱恙，决定将s.t交给封卓打理。
可那个时候，他的心思完全在做设计上，根本不想接手公司经营。
可是最终，为了老爷子，为了家族，他妥协了。
“那时候之所以会妥协，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告诉我，设计有你。”
或许比顾白泽有能力的设计师会有很多，却不是谁都能代替他。
这句话让顾白泽心中触动……
在s.t待了十几年，亲眼见证它的壮大成长，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能的。
所以，他动摇了。
“所以，白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你的辞职报告我不会批。”
顾白泽重重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道：“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封卓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是要躲桃花或者是要去追寻他那个“爱而不得”，忍不住笑起来。
“你个大男人，有点出息行吗？被一个女人逼得连自己的初心都要放弃？”
顾白泽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女人？
就听他接着道：“你要是不想用那个林菲儿，把她调走就是，犯不着辞职吧？”
这一听，他才知道封卓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是林菲儿的原因。”
“是你那个‘爱而不得’？”
顾白泽听到这四个字，明显愣了几秒，随即笑开。
“这你都知道，是陈茵茵告诉你的？”
“别转移话题。”
封卓沉着脸看着他，说：“你要去追女人，去追就是，大不了我给你放个长假，但是辞职的事，我不会同意。”
“不……”
顾白泽一脸释然：“爱而不得的不过是执念罢了，我从没想过要得到。”
这也不对那也不是，封卓已经快崩溃了。
他第一次觉得，顾白泽的心思比女人更难猜。
“你这样跟我打哑迷有意思吗？顾白泽，是不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我替你分担的？”
顾白泽只是摇头，说：“这件事你帮不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别再问了，离设计展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也可以开始物色新的人选接替我的职务，希望到时候你能想通。”
封卓恼火不已。
敢情他说了这么半天，这家伙根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第一次觉得，这家伙看上去温和淡泊、实则固执倔强的性子，实在是令人生厌。
“我也还是那句话，顾白泽，我不批，如果你强行离职，后果不用我多说。”
“无所谓了。”
顾白泽全然一副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样，包括有着他一半心血的s.t，包括他的设计师生涯，这些……似乎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封卓的脾气又上来了。
“顾白泽，你……”
他正要发怒，陈茵茵推门进来。
眼前的场面，她从来没见过。
从封卓的表情不难看出来，他很生气。
而顾白泽，则是一脸讳莫如深，她读不懂其中的意味。
这是在林菲儿那件事之后，他们第一次不是因为工作原因见面。
“你们怎么了？”
刚才林菲儿去找她，说两人差点要打起来，她火急火燎赶过来，发现林菲儿的话真的一点也没有夸张。
从顾白泽回到s.t以来，她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
封卓不是来找他聊的吗？怎么聊成这个样子？
顾白泽冲她微微点头致意，算作打招呼，一如既往的生疏淡漠。
“你好自为之。”
封卓只留下这么一句，便拉着一脸茫然的陈茵茵走了。
女人担心顾白泽，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他云淡风轻的脸上多了一丝惆怅。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
陈茵茵知道封卓心情不好，便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良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冷不防的这么一个问题，让陈茵茵略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白泽刚才说，他要离开s.t，国际设计展结束之后，就离职。”
陈茵茵讶异地瞪大眼睛，她能明白封卓此刻的感受。
就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难过，更遑论是他。
“你们聊过了吗？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封卓摇头，面露纠结之色。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肯说，我才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