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殷无恙。
看着那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殷宸宇有些怔愣。
四周一片狼藉,少年在血泊之中,却依旧清风霁月。
“七弟,你怎么在这儿?”殷宸宇看着四周的景象,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还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如你所见。”殷无恙倒是懒得和殷宸宇周旋,他要赶回去,和婳婳吃晚饭。
殷宸宇拧着眉头,“你杀人了?”
“倒是不介意多杀几个。”殷无恙轻声道。
殷宸宇:“……”
他看着殷无恙这完全陌生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开口:“宣平侯夫人和其他莫名失踪的……”
“嗯,我杀的。”殷无恙无比坦诚。
殷宸宇:“!”
一开始他也只是猜测,但现在殷无恙承认了,他的震惊丝毫不减。
“你——”
“这些年我杀的人不少,具体都忘了有谁了,只可惜,还是让大夏帝多活了十几年。”殷无恙甚至连父皇都不喊,缓缓说道。
殷宸宇:“!!”
殷宸宇脑瓜子瞬间嗡嗡的,虽然殷无恙没明说,但很显然,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大夏帝的死,和他有关系。
“父皇的死,和你有关系?那道圣旨……”
殷无恙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看他。
当时在病床前立圣旨的,当然不是大夏帝。
大夏帝已经抱恙多日未上朝,加上四公主和小安子接应,要换一个人易如反掌。
真正的大夏帝早就被观主带走了。
千刀万剐之刑,他甚至未能承受五天,便断了气。
可惜了。
“你想弑兄吗?!”殷宸宇猜测道。
殷无恙很显然是故意等在这里的。
但这几日死了这么多人,他能精准地猜到自己会到这里来,要么是对他的内部部署十分了解,已经算得清清楚楚;要么就是……自己身边有他安插的人。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让殷宸宇寒毛直竖,看着殷无恙就像是在看一个无比陌生的人。
“当然不是。”殷无恙轻声说道,“相较于其他蠢货,你还有点用。”
殷无恙不相信四公主。
即便四公主是婳婳选出来的人,他也依旧保持怀疑。
婳婳很聪明,她选中的人,自然是有她的考量。
四公主目前看着也不错,但谁知道坐上那把龙椅后会怎么样呢?
人是会变的。
殷无恙能控制自己,却不能控制别人。
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制衡四公主,一个有野心的,不甘于现状的人。
四公主和殷宸宇都是聪明人,就让他们斗去吧。
至于婳婳想要的,他也会努力从中帮助推进。
殷宸宇看着殷无恙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久,最后,黑着脸回去查细作。
当然,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有所行动了,韬光养晦蛰伏着。
而四公主那边,倒是没对二皇子和殷无恙出手。
女子登基,舆论本就够多了,每日还要应付群臣,只要皇子们安分下来,她也懒得去处理。
又是三月,大夏与北疆重新签订和平协议,这一次,不再是用和亲换来的。
同年八月,大夏颁布耗时半年修整的新律令。
废除女子不能科考制度,新增女子学堂,来年起,男女统考。
所有官职不再限制男女之别,能者居之。
原来还有的各级女官称呼,从性别意味,如夫“夫人”“九嫔”“美人”“御女”等,改为功能取向,如“赞德”“侍巾”“侍栉”等。
给予女子婚嫁自由,和离、再婚等保护女子婚嫁的权利。
对女子的生命财产安全颁布了一系列新条例,对妻子使用暴力的丈夫处以斩首之刑。
在保护女性权利、给予她们更多学习、保护自身安全便利的同时,男性的合理权利也同样进行保护。
这一新律令一出,举国哗然,每日都有朝臣反对,也每日都有男子在市集之中抱怨、谩骂。
但新女帝置之不理,只接纳了相对合理的提议。
于是,越来越多人将自己家的女娃送往免费的女子学堂。
学问做得好的,便往政治上走。
学问差,但有经商头脑的,可往商业上走。
两者都不好,但一心想为大夏做贡献的,甚至可以当女兵。
军中开设女军与女医职位,一切训练虽不能和男子比,但也无比接近。
律令颁布后的第一次院试,案首出现了女子的名讳。
之后的春闱、秋闱,解元和会元也都出现了女子的名讳。
甚至,还出现了连中三元的女子。
最后,殿试之中出现了第一位女状元。
起初,大家都怀疑女状元虚有其表,是为了迎合律令而选出来的。
然后,大家就慢慢发现,女状元乃是连中六元,自小跟着父亲熟读诗书,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
而她参加科举一路所作之文章也通过京城刊物等等让更多人可以看见。
然后,忿忿不平的读书人便闭上了嘴,即便再想骂,也只能在心中羡慕嫉妒地骂。
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祁婳耳朵里。
祁婳现在不住在金梧观了。
四公主登基后,稳定朝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她赐了一座府邸。
而殷无恙被封作王爷。
祁婳的府邸就在王爷府不远处。
新女帝一开始不知道祁婳和殷无恙的关系,还是后来才知晓的。
当然,新女帝依旧不知道殷无恙就是在后头推波助澜之人,实在是殷无恙装得太好了。
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祁婳会和殷无恙在一块,但新女帝也没多问,只是顺手替殷无恙澄清了“祸星”之事。
虽然到现在依旧有人暗戳戳把殷无恙称作祸星,但至少明面上没人敢骂一个名正言顺的王爷了。
祁婳在听闻女状元的事情后,就开心地把女帝赏赐的金银珠宝大部分拿去修建女学、创办女子刊物。
殷宸宇虽然和女帝、殷无恙都不太对付。
但是祁清念和祁婳的关系倒是一直还算不错。
祁清念虽然很喜欢殷宸宇,但也没有因为殷宸宇而停止自己的社交。
正好,祁婳也对医术很感兴趣,所以两人一碰头,就开始讨论之前祁婳说的那个案例。
“我最近想到了一个方子,但我不太确定……”祁婳轻声说道。
在两人面前,是乱七八糟的医书、两人写的方子和一些药材。
若是自己,只要有一成把握,祁婳都敢拿方子去试。
偏偏是殷无恙,她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