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颤抖的少年,被少女抱在怀里。
他浑身依旧疼痛,却好像没有那么那么的冰冷。
殷无恙的脑袋痛得要裂开,他的下巴无力搭在祁婳的肩膀上。
祁婳一手抱着他,一手牵着他的手,阻止他不受控制地掐自己。
在看到殷无恙脸颊、脖颈上流淌的鲜血掩盖的紫黑色纹路,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难受,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一下一下扎着心脏,难受缓缓扩大。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他的疼痛。
空洞的词汇无法为他带来半点儿帮助。
即便她在知道反派被大夏帝当成药人后,就努力调动记忆,将那些从书里看见过的疑难杂症都过了一遍,却没有与殷无恙类似的。
后来,她第二次去找书痴,又借了几本医学杂书,但都不记载相关中毒迹象。
此时此刻,祁婳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学医。
若是学医,或许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祁婳和他的手掌紧扣。
殷无恙一开始还在用力。
但慢慢的,似乎感觉到有人牵着他,便缓缓卸了力气,颤抖着。
“对不起。”
祁婳轻声念了一句,松开手,一手刀将他劈晕。
昏迷后对疼痛是没有意识的。
也好过清醒着承受。
祁婳努力把昏迷的殷无恙扶起来,移到床上。
她轻车熟路去沾湿毛巾,为他轻轻擦拭脸上的血迹。
看着他额头的伤口,祁婳眼睛眨了眨,又红了些。
她知道他有多疼的。
她知道的。
以前每次她的大脑被电击、被无数数据和信息塞得痛苦不堪,便也会撞墙。
只希望就这么晕过去才好。
祁婳握着他的手,将难受压下去,问嗡嗡:“嗡嗡,你知道无恙中的毒,要用什么解吗?”
嗡嗡过了一会儿回答道:“原剧情里,反派最终就是死于毒发,所以从头到尾,作者都没有提到过反派中的毒药怎么解。”
祁婳:“……”
“知道了。”祁婳垂下眸子,握着殷无恙的手稍微紧了紧。
就算原剧情没有,她也要把解药找出来!
-
两日后。
殷无恙睁开眼,目光有些眩晕。
以往每次试药后,他总是比平日里更痛苦。
所以,从未这般好好地躺在床上过。
身上暖和的棉被,妥善关好的门窗,显然,有人在昨晚来过。
他撑身坐起,鼻息间不是难闻的血腥味,而是淡淡的药香。
殷无恙下意识抬手,掌心处的某件东西落下,掉在被子上。
他看过去,黄色的平安符静静地落在被子上。
是金梧观的平安符。
还是观主亲手所绘制的。
殷无恙和金梧观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平安符是谁制作的。
殷无恙是在开府后没多久,遇见的观主。
当时他在府中毒发,痛不欲生。
观主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打晕带到了金梧观。
那是他第一次到金梧观。
观主取了他的血液去寻找、炼制解药。
这么多年来,倒是炼制出了压制毒性的药。
但随着他这些年服下的药越来越多,毒性也越来越强烈,观主炼制的药副作用也越来越大。
至于观主究竟是如何做到每次炼制的药都能抑制毒性……
是后来殷无恙在主观内撞见观主毒发才知道。
他服过什么药。
观主便等量服用。
所以,每每观主炼制出新药,总是自己先尝。
若他吃了死不了且有用,那么,对殷无恙也会有用。
殷无恙不理解。
不理解他为何那样,为了一个陌生人,不惜自己中毒、试药。
再后来,他发现了主观内的神像的端倪,以及主观后藏着的密室。
主观内的神像内,放置着的,其实是一个女人的长生牌。
长生牌为生者所立,每每供奉的香火,便能保佑长生牌之人健康长寿、无灾无恙。
观主要让所有前来金梧观的人,为他的桐儿祈求福寿。
观主之所以选择金梧观,也是因为此地漫山遍野的梧桐树。
而在主观背后的密室里,殷无恙见到了他的母妃。
不!
更确切的是,见到了母妃的泥塑像。
一整间密室,除了栩栩余生的泥塑像,就是跃然纸上的母妃的画像。
泥塑像和母妃的画像,全是他鲜少看见的,母妃笑容灿烂明媚的模样。
在看到这震撼的画面,殷无恙终于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为了陌生人犯险。
因为观主为的从来不是殷无恙。
而是殷无恙的母妃。
观主甚至不在乎他是大夏帝的孩子。
观主只知道,殷无恙身上流着他母妃一半的血……
思绪回笼。
殷无恙把平安符拿起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一些前两日夜里的画面。
他将她压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
殷无恙手指顿时一僵。
宣平侯府。
宣平侯从宫里出来,便黑着脸进府。
一进门,便问祁婳和祁清念。
于是,两人都被带去见宣平侯。
一进门,宣平侯便黑着脸一拍桌子,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很快,祁婳就发现,宣平侯府的怒火是冲着祁清念去的。
“我让你与二皇子的关系断了,你为何不听!”
宣平侯今日才知道,祁清念这两日与二皇子来往,且她出入宣平侯府的事,都被太子的人撞见了。
下了朝,他去见太子时,就被太子冷嘲热讽了一番。
当宣平侯还疑惑的时候,太子的一句“宣平侯府莫不是看本宫暂时失了势,便要另择良木”把他吓了一跳。
等他好声好气弄清楚情况后,便知道是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惹得祸。
祁清念道:“我有选择与谁来往的自由,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想听您的。”
“你是我的女儿,是宣平侯府的人!你想要什么自由?!”宣平侯听到这句话,更是气了,“这件事情你无权置喙,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
“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和二皇子见面,你这一双腿都给你打断!”
祁清念皱着眉头,没有被宣平侯的话吓到,却因他的态度而沉默了两秒。
“我只是府上表小姐,侯爷又有什么资格管我?若是侯爷执意要管,我搬出侯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