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还是反的?”纪深爵眉头微拧,严肃地问道。
陆浅浅看着明晃晃的正面,纠结了半天,声若蚊蝇地说:“反面……”
“嗯?”纪深爵坐起来了一些,手伸向她,“我没听清,是什么?”
陆浅浅又纠结了会儿,这样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真的好吗?
“正面……我要延迟到九点半。”她心一横,匆匆说道。
“成交,来击个掌。”纪深爵唇角缓缓弯起,淡声说道,竖起了手掌鼷。
陆浅浅兴高采烈地和他击了掌,突然感觉上当了!
灯怎么会灭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难道他有特异功能,能控制灯?
怎么回事?
纪深爵躺下去了,陆浅浅吹干头发,重新爬到他身边躺下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捏住他的耳朵,小声说:“纪深爵,我让你在我面前发脾气,是因为我爱你。若是别人,我早就一拖鞋丢过去了,砸扁你的臭脸。因为你对我好,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保护过我,给我的钱包里悄悄地放钱,在大家面前维护我,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但是你再把我从车里赶下去,我就再也不上去了。”
她一面说,一面曲指,作势往他的额头上敲。
“钉,钉,这才是钉!钉你的脑门!坏死了,总欺负人。”
他突然偏了偏头,吓得陆浅浅赶紧缩回了手,直到他不动了,才慢慢撑起了身子,盯着他看,轻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干吗要怕你?我是不想欺负瞎子,知道吗?”
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淡柔的月光从半敞的窗户一泄而入,轻纱一样笼在粉色的圆床上。
就像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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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
纪深爵准时打开了门,许琥珀和刘哲在门口等着,他一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纪总,看上去精神很好啊。”刘哲帮他整了整领带,笑呵呵地说道:“我看,只有陆小姐有这样的本事,让你高兴起来。”
“是吗。”纪深爵唇角扬了扬,打了个响指,“浅浅,九点半我要准时见到你。”
陆浅浅咬着勺子,端着牛奶,盯着他的背影看。
被他钉了一回,抛了硬币,就换了个九点半……怎么越想越不对?
电梯下去了,林惠挽着包出来,小声说:“浅浅,你房间的灯的遥控器怎么不见了?我想给遥控器配个皮套。”
“什么东西?”陆浅浅飞快地转过头看。
“灯的遥控器,我记得是放在你的枕头边的。我刚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你们放在哪里了?”林惠戴上口罩,疑惑地看向她。
陆浅浅的脑海里立刻闪出了纪深爵在她扑向硬币的时候抓起遥控器的一幕……
这么说,他是故意的!在她出去查找原因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硬币的正反!如果她昨晚把硬币翻过来了呢?他会发飙吗?
这个讨厌的家伙啊!
陆浅浅的脸立刻就涨红了,气红了!
纪深爵他就是个装可怜的大尾巴狼,不要眼睛都能狡滑成这样,有眼睛还不得上天了?
“乖乖,怎么了?”林惠拍拍她的胳膊,小声问道。
“没事。”陆浅浅摇头,一仰头,把牛奶喝光。
冰箱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傅烨昨天搬来的,水果牛女乃酸女乃,塞得一点空隙也没有。
“这里。”林惠用纸巾给她擦掉脸上沾上的女乃渍,小声说:“喝这么快干什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陆浅浅抱了她一下,笑着说:“怕你和我抢啊。”
林惠没笑,眼眶红了红,戴好了墨镜,哑声说:“快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吧了。昨天约好的律师没见到,今天上午一定要见见。这位大律师平常不接离婚案子的,这次也是给傅烨的面子,才肯替我打这场官司。”
“傅烨为了你,请律师和他哥打官司啊?”陆浅浅惊讶地问道。
“他真的很好,若不是我和他哥哥的关系,若他真的喜欢你,我会答应的。”林惠接过她手手里的玻璃杯,催促道:“快去换衣服吧。”
陆浅浅匆匆换了衣服出来,林惠正站在窗口,眺望远方。
“妈,走吧。”她快步过去,亲昵地挽住了林惠的手臂。
林惠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母女两个一起出门了。
小时候,是林惠牵着她的手,现在是林惠挽着她的手臂,阳光把母女两个的影子融在一起,随着她们的脚步欢快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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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律师是黎水最有名的律师,专打经济案子。此时刚九点,律师楼里已经一片忙碌景象了。
“不好意思,您和钱律师约的是昨天,他真的是挤出来的时间。今天他已经飞到哈尔滨去了,那边的事挺急的。”前台接待连声抱歉,满脸无奈地看着母女二人。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林惠拧了拧眉,小声问道。
“起码半个月呢。”接待一脸客套,替二人拉开了玻璃门,想请二人出去。
陆浅浅眼尖,一看就看到了有扇玻璃门后探出一个脑袋,飞快地往这边瞄了一眼,又缩了进去。那门上挂的牌子,上面写着钱坤二字。
钱律师就在里面吧,不然谁会去他的办公室里躲着呢?
陆浅浅有点明白了,可能是傅晋宝收到了风声,过来打了招呼,不让钱坤接这案子。
“妈,走吧,去别的事务所。”陆浅浅拉了拉她,朝钱律师的办公室使了个眼色。
“那不是在吗?”林惠往那边一看,也看到了钱坤闪动的身影。
“那个是助理。”接待身形一闪,赶紧拦住了母女二人的视线。
这时大门打开,又进来了一男一女。
傅晋宝和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小腹隆起,把粉蓝的孕妇裙顶了起来。
“你……”林惠顿时就气到了,他居然带着外室招摇过市。
“大姐。”女人抿唇笑,往傅晋宝的身上靠了靠。
“怎么着,还真想分我的财产?你也不想想,你是从哪里爬出来的?我好吃好喝供了你十年,你也捞足了,给你脸,你就捧着这点破脸滚远一点。”傅晋宝冷冷地瞥她一眼,视线转向陆浅浅,“这就是你女儿?哼,我说怎么最近罗素的生意总被OT抢了,原来是你贴给了OT。你乖乖地签字,我就不追究你出卖公司机密的法律责任。”
“我什么时候出卖公司机密了?这十年来,我照顾你们兄弟还照顾得不好吗?”林惠忍气吞声地说道。
“少提这事!你拉拢傅烨是什么原因?”傅晋宝指着她的鼻尖,嘲笑道:“自己勾
不上,把女儿推过来,你要不要脸?她是什么货?陪一个瞎子睡的烂货……”
林惠上前去,啪地就是一耳光,像狮子一样咆哮道:“我不许你骂我的女儿。”
傅晋宝脸色顿变,猛地挥起了手。
“你动手试试。”陆浅浅立刻抄起了一边的椅子,怒斥道:“我今天就砸得你脑袋开花!砸完了,不就赔你点医疗费吗?”
傅晋宝被她给吓了一大跳,连退了两步。
“怎么了?”人群后响起了低斥声,惊退了众人。
陆浅浅扭头一看,看到了湛昱梵正分开人群进来。
“浅浅。”湛昱梵楞了一下,视线转向傅晋宝和林惠,“傅总,傅太太,你们怎么打架打到我们律师所来了。”
陆浅浅这才想起,湛昱梵给她的名片上面好像是写着这家律师楼的名字,他是合伙人之一。
“这是我妈妈。”她小声说道。
“妈妈?”湛昱梵楞了一下。
“湛律师,我想在这里请一位律师,帮我打离婚官司。”林惠按下陆浅浅手里的椅子,看着傅晋宝说道。
“离婚官司?”湛昱梵的视线从陆浅浅的脸上挪到林惠的脸上,她已经取下了墨镜和口罩,肿得看不清五官原本的样子。
“湛律师,拜托您接下来好吗?您不接,只怕没人敢接我的这案子。”林惠往前走了两大步,恳求道。
钱坤都不接的案子,这律师楼里只怕只有湛昱梵能接了。湛昱梵是数一数二的律师,他若接了,胜算很大!
“湛律师!”傅晋宝急了,赶紧拦住了湛昱梵,大声说:“我聘请您!您要多少钱都可以。”
“这个,我现在一半身份是OT的顾问,浅浅是OT的人,我只能给OT面子了,请见谅。”湛昱梵笑吟吟地和他握手,环顾四周说:“同个事务所不可能打同一对夫妻的离婚官司,我给您介绍江东所的赵鸿儒律师,他非常有经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傅晋宝收回手,冷冷地笑道:“不用了!到时候法庭上见。林惠,我可有你的出
轨的证据,我看你怎么打这场官司。”
林惠寒着脸不出声,慢慢地转过了头。
那个女人挽住了傅晋宝的手臂,轻声说:“晋宝,我们先走吧。”
“你们这是重婚。”陆浅浅马上拿起手机录相,大声说道:“这也是证据,这么多人看到了。”
傅晋宝马上就甩开了那个女人的胳膊,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出去了。
陆浅浅转头看林惠,她一直在忍耐,眼泪在眼眶里连连打转,就快汹涌决堤了。
“妈,别伤心。”陆浅浅扶住她,小声安慰道。亲眼见到傅晋宝这样无情无义的嘴脸,她实在是怀疑林惠说的当年那个很好的傅晋宝是不是死了,眼前这个是冒充的!
“傅太太,请到我办公室坐一会我儿,我们谈谈案子,把委托合同签下来。”湛昱梵背着双手,微笑着说道:“感情不在,财产在,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保障,也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林惠点了点头,哑声说:“湛律师,谢谢你。若不是你,别的大律师可能也不会接我的案子。傅晋宝这个人特别混,一定会捣乱的。”
“呵呵,没事,我皮厚,不怕傅总。”湛昱梵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请二人进来。
陆浅浅环顾四周,办公室装得特别典雅,一面墙上都是书,堆满各种法律书籍。
“请坐。”湛昱梵把车钥匙放下,朗声说道:“我这里只有咖啡,我平常不怎么喝茶。如果不喜欢,就只能委屈你们喝白水了。”
“咖啡可以的。”林惠扶着陆浅浅的手坐下来,小声说:“我和傅晋宝结婚的时候,他虽有钱,但是家业远没有这样大,这十年来,他的事业是成倍地增长。您若是黎水长大的,就应该道当年只有OT,没有罗素。而现在罗素差不多已经可以与OT分庭抗礼,都是这十年里做起来的。他的资产涨了二十倍不止。”
“我知道。”湛昱梵亲手把咖啡放到母女二人面前,挨着陆浅浅坐下。
林惠看了看他,继续说道:“他不甘心分给我,我能明白。现在我改主意了,财产我可以不要,但我要他登报,公开给我赔礼道歉,告诉大家,这些事是他冤枉我……我不能让浅浅有我这样一个浑身污水的妈,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婆家又怎么能瞧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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