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奇迹
新公元2063年8月。
人类世界两大军事集团之间的战斗，已经如火如荼。
斐扬共和国和比纳尔特帝国在卡尔斯顿星河；查克纳共和国和费斯切拉领导的斐盟联军，与杰彭名将三上悠人领导的西约联军在东南主航道；莱恩共和国和纳加联邦在中央星域.....东南西北中，两大军事集团，总计四十多个国家卷入了战争。
战火在蔓延着，许多在之前还相对平静的地区，已经成了地域。
在索伯尔和黑斯廷斯的指挥棒下，整个人类世界，都在战火中跳舞。
无数的舰队，在星空中穿梭，激战，碎裂。
无数的机甲，从巨型运输舰的舱门汹涌而出，如同风暴中的沙砾一般，席卷着一个个星球，摧毁一座座城市。
无数步兵的身影，在爆炸的光芒和雨点般落下的泥土碎石中奔跑，在枪林弹雨和硝烟中匍匐前进，在鲜血和烈火中倒下。
人类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呻吟，枪炮声，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可是，熊熊燃烧的战火，还远没有到达最猛烈的程度，战争在不断升级，遍布宇宙的两大阵营碰撞，激烈而含蓄，正如同乌云中酝酿的风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疯狂的惊雷闪电狂风冰雹，就会骤然而至。
所有人，都只能在痛苦中坚持等待。
没有谁能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没有谁能看清楚未来。
这是一个乱世，民不聊生！
战局胶着激烈，反而是战火最开始的东南星域，迎来了短暂的平稳期。
勒雷中央星域，已经彻底被西约所控制。布罗迪政权，极力压制着民间的抵抗情绪，而杰彭，德西克和苏斯组成的联军，有六支舰队，进驻勒雷首都星，另有四支，进驻中央星域自由星系。几乎所有的太空港，资源星球，星际航道，都落入了西约人的手里。
城市里，随着一艘艘满载西约人的巨型运输舰的降落，控制权，也逐渐转移。勒雷自己的军队，被严密监视看管，勒雷民众，被数不清的临时管理条例束缚，民用网络被管制，言论和媒体被严密审核，就连上街，也不允许三个人同时在一起。否则，就是非法聚会。
街上巡逻的，是西约警察，出入高档宾馆酒楼的，是西约的政府官员，强行占据或收购工厂公司的，是西约的企业。
掠夺，是无所不在的。勒雷就像是一个没有蛋壳保护的鸡蛋，任由苍蝇叮附。
因为查克纳共和国大举反攻雷斯克星系，主航道的争夺战，也一触即发，占领了勒雷通道的西约，无意对勒雷牛顿星系和加里略星系发动进攻。而费斯切拉，则寄望于查克纳和卡罗莱娜指挥的玛尔斯方面军能占领主航道。威胁三上悠人侧翼。因此，双方舰队，对峙于跳跃点两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战争，就这样在激励或平静中继续着。
对于东南星域的争夺，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各国将领，都把目光投向了自由航道。
随着查克纳的三支舰队和斐扬共和国的一支b级舰队进入主航道，随着卡罗莱娜抵达玛尔斯自由港，这种关注，也越来越密切。
不过，无论是黑斯廷斯还是索伯尔，无论是费斯切拉、卡罗莱娜还是三上悠人、乌里扬诺夫，谁都没有注意到自由航道深处的匪军，更无从知晓，在百慕大星系，还有一支隐藏于星云深处的舰队，正在为一次代号“希望”的艰苦迁徙做着准备。
“拉塞尔将军，这是最新的情报。”
以这支部队的名字命名的[藏锋]号航母舰桥指挥室里，一名参谋将银白色的电子文件夹递给了刚刚走进自动舱门的拉塞尔。
“电子舰的信息传输器，已经布置好了，目前已经能顺利接受民用网络信息。阿尔伯特密码机转发器，也投送到了靠近航道通讯塔的覆盖范围以内，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启动。”
“嗯。”拉塞尔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情报，想了想，交代道：“密码机转发器一定要隐藏好，多设计几次转接，在保证畅通的情况下，尽量拖延敌人追踪的时间。”
“是！将军。”参谋颔首道。
“好了没事了，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拉塞尔微微一笑，向参谋举手敬礼：“谢谢。”
“是！拉塞尔将军。”参谋慌忙立正敬礼。
微笑的拉塞尔，总能给人一种儒雅的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直到拉塞尔转身离开，这位参谋还看着拉塞尔的背影发呆。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拉塞尔这样的名将？
征服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微笑，一个敬礼，和一声谢谢。
“屁屁。”拉塞尔走进位于椭圆形指挥大厅三楼的核心指挥部，对正躺在沙发上看小说的小屁孩道：“民用网络接通了。”
“真的？”正百般无聊的小屁孩一骨碌爬起来，一头卷发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惊喜地盯着正在翻阅电子文件夹的拉塞尔：“你是说，我可以进民用网络了？”
“嗯！”拉塞尔头也不抬，淡淡地道：“以你的本事，应该不会出现被人跟踪的问题，这个民用网络，就只有你能用。你的任务，是想办法通过民用网络，在不暴露我们的情况下，联系上田行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没问题。”小屁孩翻下沙发，一双肉拳擂得胸脯哐当直响：“保证完成任务。”
“别大意。我们现在绝对不能暴露。”拉塞尔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小屁孩：“这个星域的民用网络，现在是在西约的控制之下，稍微有一点可疑动静，他们就会死抓住不放。”
“这种事情，换别人肯定没有办法。不过.....”小屁孩得意地挑了挑半边眉毛：“对屁爷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谁有能耐监控我的主程序？”
“不行！”拉塞尔皱眉道：“你的主程序不能离开这个躯体，舰队的中央电脑，全靠你控制，没有你，这支舰队的实力，会下降一大半。况且，你也不是没有弱点，一旦你经过的地方忽然断掉网络，你就会被困住......”
他打开身后文件柜，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接着道：“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小屁孩困惑地拿起文件。
“这是邦妮从加查林送回来的天网监控数据和比纳尔特多年来的经济统计数据。”拉塞尔道：“这些数据，经过军事实验室的研究分析，和你的程序迹象很相近。”
“什么？！”小屁孩被吓了一跳，飞快地将数据插头插入电子文件夹，翻阅起来。
“早在我还统领加查林陆军的时候，我就对天网的一些异常现象产生过怀疑。”拉塞尔站起身来，缓缓道：“比纳尔特帝国，对加查林的控制，实在太严密了。严密到我甚至怀疑皇室在出卖他们自己。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不过那时候，我无法想象人工智能的存在。”
“直到我知道你的存在，并在偶然间得到三十多年前，比纳尔特曾经有人宣称接触过人工智能的传闻后，我才开始重视起来。”拉塞尔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我让邦妮少将提取数据，并让军事实验室和你的数据进行了比较，结果虽然不明显，可是，只要再查一查比纳尔特自三十多年前战败之后，这些年来的发展轨迹，我们就有理由相信，要么，他们拥有一台强大到超越这个时代的超级电脑，要么……”
拉塞尔看着小屁孩，一字一顿地道：“他们同样拥有人工智能！”
“我能感觉到这家伙......和冰清玉洁的我比起来，他很阴险！居然偷窥！”小屁孩认真地看着拉塞尔：“为什么不早给我看？”
“起初只是怀疑而已。”拉塞尔道：“等我拿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布罗迪已经发动政变了。况且，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你说，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我很难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现在为什么又给我看了？”小屁孩奇怪地道。
“我看见安蕾的妈妈喂你吃包子了......”拉塞尔微微一笑：“尽管你已经吃腻了。”
“我一直在很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小屁孩耸了耸肩膀。老成的模样语气，实在跟他那副可爱豆丁的外貌不相称：“人工智能，也是有感情的。”
“舰队离不开你，可是，我们又必须尽快启程，突破封锁进入玛尔斯和田行健汇合。”拉塞尔道：“所有的预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等你和他联系上了。”
拿起桌面上的情报，拉塞尔道：“这是最新从航道收集得来的消息，斐盟派了一位少将到玛尔斯，组建玛尔斯方面军，协同这支部队作战的，还有三支查克纳舰队。西约也加强了在主航道的部署，双方显然会有一场恶战，这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机会。”
“派个少将来摘桃子？”小屁孩撇了撇嘴巴：“胖子会把这家伙弄哭的。”
“我相信，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们领导的这股力量。”拉塞尔缓缓道：“想要在玛尔斯站住脚，想要在两大阵营中生存，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而我们想要通过萨勒加长弓星系，面临的，也会是一场苦战。能不能带领一支完整的舰队和田行健会师，关系着整个勒雷的未来。”
“如果我不能动用程序的话......那么，想要找到胖子，只有一个办法。”小屁孩天真烂漫的脸上，浮现一丝古怪地笑容。
“什么办法？”
“漫天战火......”小屁孩的嘴角，缓缓裂到了耳根：“再用胖子的号，制造一场血案。”
虚拟屏幕上，模拟推演对抗，再一次结束了。一行行统计数据翻滚出来。
“香姐.....”胖子丢掉手中的苹果核，打了个饱嗝，咂吧咂吧嘴巴，叹息道：“看来，你还是不适合玩同归于尽这一套啊，再来几局，我估计，你就把同归于尽玩成自杀了。”
“胖子！”方香扭头，波浪般的黑发，拂扫在肩膀上，面如寒霜：“你很找死！”
“唉…….”胖子被凛冽杀气所迫，不禁一哆嗦，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无奈地看着虚拟屏幕上红军百分之九十二，蓝军百分之十一的残存兵力数据，幽幽地叹气。
“这个妖怪！”方香恨恨地瞪着胖子，心里实在有些不忿。
一上战舰，胖子就拉着她单独到推演室里进行推演对抗。几局下来，她简直都要崩溃了。
从在基地里的那一局开始，胖子应对自己弃子型的打法越来越得心应手。成绩差距也越来越大。在这个胖子面前，自己七星等级的推演技能，简直跟个孩子一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虽然在现实战争中，没有谁能凭借这样的个人推演，去赢得一场战争，也并不能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可是，这也太伤人自尊了。
“你到底能同时使用多少个条件？”方香修长的美腿一蹬，把椅子从推演电脑前滑开，决定审问清楚。
“再打一局。”胖子憨憨地看着方香直笑：“再打一局就告诉你！”
“啪！”一个坐垫飞旋着砸在胖子的头上。
“刚才你就说再打一局……”方香咬着嘴唇，颤巍巍的胸在薄薄的白色制服衬衣下急促起伏：“你当我好欺负是吧？”
“我没说过！”胖子偷偷瞟着方香衬衣里鹅黄色的蕾丝文胸，决定再刺激这姐姐一下。
可惜，他的猥琐念头，刚刚升起就嘎然而止。
方香站了起来，一双穿着丝袜的腿，很性感，而她抓住椅子的手，也很用力很用力......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说！”
“多少？”
“一百三十五个主条件，两百二十个附属条件。”胖子老老实实地切换出电脑推演程序中的隐藏数据，交代道。
速度，是他学习的古推演术最大的优点。如同珠算中一目十行，在这种糅合了周易的古推演术中，一个符号，就能衍生代表很多种条件。
如同挨了一记闷棍，方香被胖子的回答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
几乎在刹那之间，很久之前，推演实战课时，导师的一段话，又浮现在她耳边。
“.....推演，虽然在现代战争中，只是军事决策依据的一部分，通常由参谋部集体完成。看起来似乎对指挥官个人没什么重要影响，可是，一旦战争推演，能够被一个人完成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指挥官。要知道，所有的条件，分散在很多人脑子里和在一个人脑子里，对决策和判断的影响，是绝对不同的……”
当时，那位研究了一辈子推演的导师，语气，是那么的虔诚。
“……前者需要用文字数据和语言来综合，这样的综合，却只能在推演过程中一步步地反应出来，首席指挥官，没有直观的印象。而后者，把这些东西，都装在同一个脑子里，甚至不用他去想，这些条件，就能在他的脑海里，碰撞出一个指挥官最需要的东西来。那就是——直觉！”
方香不敢相信地翻看着胖子电脑上的数据。
这是真的。
“胖子......”方香颤声问道：“你玩过网络上的模拟战争游戏么？”
“哪一个？”
“决胜千里！”方香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斐扬共和国一家有军方背景的公司运营的，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可以进行战舰指挥和战役对抗的模拟推演类游戏。”
“没有，玩那个干嘛？”胖子憨厚地道。
方香走到胖子面前，窈窕的身躯俯下来，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看着胖子的眼睛，激动地道：“那是军校学员，磨练推演和指挥技能的最好方式！在那里，你可以接触到无数思维奇特的指挥官。无数疯狂的战术。更重要的是......说不定，你能在那里，蜕变成一个奇迹！”
“奇迹？”胖子很不自然地被迫和方香对视。
“什么奇迹，你骗谁呢.....”他耷拉下眼皮。
哇，衬衣领口很宽.....眼前就是个奇迹。不，是两个！
“看着我。”方香摇了摇椅子，她的身体也在晃动：“我是认真的！”
胖子痛苦地抬起眼皮，随即又耷拉下来。
“我不信！”
“看着我，我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你的推演能力，完全可能达成我老师的理论！”
“我不信！”
“死胖子.....你.....”
“别动，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