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倾颜撇着嘴站定不动了,嘴边冷哼一声。
这慕址年还真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这只不过是她躲避既定剧情的手段罢了。
三年前,她撕毁了和男主慕无渊的婚约书,有自己的抗争意识在,她原本就对慕无渊无意,凭什么按照原剧情那般嫁给他,成为他的附庸?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她想试一试,自己若是打破剧情,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后果。刚刚撕毁婚书的那一段时间,她也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文倾颜好歹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自己的做法不会带来什么所谓的“惩罚”。她便也毫无顾忌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在这个世界成为一个女将军。
这次公然说自己要嫁给慕址年,也是因为她知道不久的剧情便是天涉和天霁的再一次大战了,在这场战争中,她会因为剧情限制留守后方,可是她不甘心如此。
她自然不愿意去求慕无渊,只能把目光对准了慕址年。以她之前退婚慕无渊的壮举来看,自己一旦做出一些有背于原剧情的行为,就会相应的改变一些情节。
原本她还在想做出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来改变,没想到前些日子慕无渊想给慕址年安排一些职务,让他参与到处理天涉国事务上来。
慕址年却对此无意,一心只想闲云野鹤,做个闲散王爷,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一溜烟就跑了。
慕无渊虽然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却也暗中在寻找慕址年的踪迹。
这正好撞到了文倾颜的枪口上来,她立刻和慕无渊取得了联系,若是她先一步抓住了慕址年,慕无渊就必须允许她上战场。
得到慕无渊的承诺,文倾颜迅速放出消息,说自己倾慕慕址年已久,到处悬赏人追捕他。
这样急保全了皇家的颜面,让别人以为慕址年是因为不想和文倾颜成亲才出逃的,又让文倾颜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谓是一举两得。
慕址年烦躁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心里暗骂文倾颜大庭广众之下捉弄他,不知廉耻,却不知道为何,思绪一下子又飘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敢于捉弄他的女孩身上。
当年她逃离出宫,不知道有什么高人作保,皇叔和皇兄居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
反倒是他自己,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一直很自责地觉得是自己没能帮临思言找到害她的幕后黑手,让临思言和她身边的人屡屡受到伤害,所以才有了临思言出逃这一结果。
如今他也不知道临思言的去向,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脸上也不禁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来。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地转过头,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明明只是一眼,他却觉得那道带着兜帽的秀丽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飞快地几步追了上去,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她,几乎是同时加快了步伐,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开展起了追逐战。
慕址年这几年拜了江湖上顶级的名师,武学造诣已经上了很大一个层次,在武林排行榜上都是榜上有名的人,三下两下就缩短了和前面人的距离。
他上前一抓,就碰到了前方女子纤巧的肩膀,正要使力将她扳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前方人却快如鬼魅,手握一把短刀直朝他面门而来!
慕址年吸了一口冷气,迅速一避,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劫后余生,他突然又觉得眼前的这把短刀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不多时,慕址年的眼睛瞪得老大,惊呼道:“临思言?!”
前方的兜帽女子半转过身来,白皙的下颔上缀着粉嫩而形状美好的唇,她缓缓勾出一个笑意来,清淡如水的声音让慕址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小王爷。”
——
一周前,临思言在清正盟附近的山上蹲守着,这是她学成出师后接的第一个任务:杀死为祸一方的巨蟒。
利箭呼啸着划破静谧茂密的森林,盘绕在树上的大蟒还来不及溜走,蛇身重重一颤,随后蔫头蔫尾地垮了下来。
那支穿透它的箭矢精准无比地扎在它七寸之处,并且力道极大地贯穿了这棵成年男子方可勉强抱住的树,只留下一截乌黑发亮的漂亮箭羽,尚且震颤着回荡死亡的余韵。
林深之中有一道身影穿过光影罅隙,极其迅捷地奔向大蟒尸体所在处,临思言轻巧地越过林木屏障,一脚踏上盘根错节的老树根相当灵活地借力跃起,手臂一起一落间,竟是把那支贯穿树干的铁矢连着大蟒一并拔了下来。
落地之后,她将那死透的大蟒往地面一扔,手中乌箭挑出一道漂亮而冰冷的弧度,朝着蟒头扎下。
做完这些动作,临思言这才蹲下身,把盖住脸庞的大兜帽往头顶推去,露出一张白皙清丽的脸,已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临思言手脚麻利地从背后的刀鞘之一里摸出一把短刀,刃锋似雪,锐不可当。正是当年苏望舒所赠的那把短刀。
临思言将小短刀握在手中,麻利地剖起那条大蟒。
这条大蟒已经咬死咬伤了不少人了,临思言此番的任务除了要杀了这条蟒蛇之外,还需把它的皮剥下来,带回去入药,救那些被咬伤还未死的人。
林木遮天蔽日,除开这个剥皮切肉毫不手软的少女外,飞鸟泥虫都一并寂静着。
突然,临思言神色戒备地抬起头,沉静如水的双眸里漾开一抹微澜,直往林间幽暗处望去。
像是给她的怀疑一分回应那般,她目光所向之处又传出些极其细微的响动。
临思言站起身,收好短刀,手却按在背后另一把稍长的刀柄上,凝神蹙眉,脚底丝毫不发声音地朝幽暗里走去。
临思言一步一步,缓缓逼近,鼻尖轻轻抽动,神情愈发戒备——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而且与动物血不同——是人血的味道。
临思言背后冷锋不动声色地出鞘几分,在她转过最后那棵老树时霍然寒光一闪,却堪堪停在了半空。
——老树底下躺着一个人,浑身血泥,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临思言微微一怔,而后低下身去,伸出手指摸上那人项间。
微凉的皮肤之下,生命的血脉尚在微弱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