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思言自然知道这二人是真的关心、紧张自己,此刻也不禁生出了一种共患难的感觉,难得真情实感地乖巧道:“好的,下次不会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又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小兵样子的人,神色慌张,一下子跪倒在了慕无渊身前:“摄政王殿下……有,有急报!”
慕无渊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说。”
小兵颤抖着声线,开口道:“陛下……陛下今日贪凉,多吃了几口酥酪,夜间便吐了几口血,眼下……眼下已经有些不好了……”
此话一落,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慕址年一下子红了眼睛,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小兵:“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父皇这些时日原本好好养护着!怎么会突然病情加重!”
慕无渊神色间也难得出现了一丝紧张,但好歹是手握权柄这些年的摄政王,比慕址年还是要稳重多了,先把情绪激动的慕址年拦住:“你先起来,带我们过去,路上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慕无渊、慕址年和那个带路的小兵走在前面,几位重臣也跟了上去。临思言则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们天涉国的事,自己一个外国人,还是不要去看热闹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好奇心害死猫,看热闹死的快。
可是慕无渊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扭过头对默默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临思言道:“五公主也一起过来。”
临思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怀疑道:“我?”
慕无渊点点头,表情不似在开玩笑:“对,五公主,和我们走一趟吧。”
小桃和未央顿时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左一右地拉住了临思言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朝她摇了摇头。
临思言自然知道此去一旦处理不好,便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哪里轮得到自己说不?
她微微捏了捏两人的手,示意他们宽心,朝慕无渊点点头:“好,我和你走。”
几人匆匆赶到了狩猎场最大的王帐,一进去,就看见靠里面的床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一个长相颇为清雅秀丽的少女,正看着床上仰躺着的那个虚弱的男人,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
一个中年男人,样貌英俊,身材健硕,正搂着少女的肩,面上也极为担忧。
一个少年,看着和慕无渊年龄相仿,生得高鼻俊目,眉目间与慕址年有七八分相似,一身四龙纹的杏黄外罩衫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
一位白髯老者,身边还放着一个药箱,正皱着眉为床上昏迷的男人把着脉,但看他那皱眉摇头的样子,男人的状况显然是不太好的。
临思言已经将这三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无非就是文倾颜、文翰、太子慕祈晟、太医。
文翰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往后一看,见是慕无渊等人,赶紧欲要行礼,被慕无渊虚虚抬手拦了一下:“文将军不必多礼,皇兄到底是怎么了?最近他的身体状况不是稳定住了吗?怎么又复发了,还这么严重?”
天涉皇自幼就是体弱多病的,因而在人过中年,身体越发不行了的时候,果断将太子的人选定了下来,又给他找来自己最有能力的弟弟——慕无渊做摄政王,辅佐年幼的太子。
他自己则一直处于一种半隐退的状态,平时的国事也没有太去过问,十分放心地交给慕无渊和慕祈晟二人去解决。
原本平时他也好好地谨遵医嘱,调养身体,可是今天居然因为贪凉,惹得压制了许久的病又复发了,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严重。
刚刚御医已经诊治过了,都是摇摇头,面色不好的样子,他们哪里还不知道天涉皇现在的状况?
慕祈晟一听到慕无渊的声音,顿时转过头来,眼睛有点发红:“皇叔,你可算是来了,父皇这回,恐怕是危险了……”
慕址年显然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早晨时还乐呵呵地和自己说,要看看慕址年这回能猎回来什么好东西的父皇,怎么就一下子成了这么虚弱的模样。
文倾颜看着眼前的这个稳重俊美的少年,心里也猜到了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故事里的男主了,可是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她原本是很感谢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新生的机会,可是当她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是被设定好的,甚至连做什么,爱谁,故事都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刚刚醒过来时的那种激动。
文倾颜看着天涉如今的皇帝躺在床上,只剩下了一口气,她自然知道,这个剧情是他的命数将至了。
而过不了多久,天涉皇就会在弥留之际将她和慕无渊叫道跟前,为他们二人定下婚事,至此,她的一生就和男主再也脱不开关系了。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文倾颜是一个现代人,更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为国为民的军人。她的骨子里是骄傲的,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被套上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枷锁。
果然,天涉皇就像感受到慕无渊的到来一般,原本被御医施针灌汤药都没能醒过来,居然此时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无渊,你来啦……”天涉皇浑浊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温和的笑,他费力地朝慕无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天涉皇是极为疼爱和信任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的,此刻弥留之际,居然最想说话的人不是至亲血肉的儿子们,而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慕无渊心里有些酸涩,连忙走了过去,握住了天涉皇有些销瘦的手:“皇兄,我在。”
天涉皇点点头,语气虚弱道:“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些话我需要最后再和你交待一下……”
“皇兄请说,无渊一定做到。”
“好……这第一件便是祈晟的事,请你务必要辅佐他,励精图治,不要偏信奸佞;第二件,就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这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忧心不已,现下,我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