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拿搓背,全身按摩松骨,这玩意其实很容易上瘾,时常按摩松骨的人,一段时间不按,就会全身不舒服。当然,第一次按的时候,也会全身不舒服。
身体比较僵硬的夷男从小在苦寒之地吃苦长大的,虽然贵为一部首领,又哪里享受过如此妙趣,当他浑身的泥被搓下来之后,只感觉身体都轻便了好多,再被按摩的技师将他的罗圈腿拉伸,后背脊椎绷直之后,整个人走路的时候都觉得轻飘飘的。
汉人的衣服就是柔软舒适,棉布内衣,不算太厚的夹棉袄,由扣子在胸前和肚皮上扣紧,全身的热气就被封在了衣衫内,如果再穿上一件皮大氅,那么,即便是在风雪里,走多几步路也容易发汗。
油油的头发被洗的柔顺无比,此刻还冒着香味,被侍女编成辫子,盘在头顶,然后再带一个貂皮帽子,他整个人的气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午后,夷男就是这一身装扮启程去戏剧院的,同样差不多打扮的,还有他属下十多个将领,不洗漱打扮一番不行啊!只是在军营里待了小半天,他们就发现,大家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们,因为他们身上又脏又臭,即便是只比他们早两天到军营的突厥降兵也是如此,安北大都护府负责管理内务的军官,居然连他们洗澡的事情都管,而大街上的平民百姓,身上的衣物似乎也都很干净,不像在他们部落里,个个穿着一身油壳子般的羊皮袄子。
“呵呵,大哥穿了这一身,才更加显得英武不凡。”马车上,东珠很贴心的帮夷男理顺了身上的衣服道。
“我草原上最美丽的花,现在成了汉人城池里的花了,是不是忘记了你亲手接生的小羊羔了?它们可还等着你去喂养呢!”
夷男用本族语言跟东珠交流起来,情感便更丰富了些,对于这个妹妹,夷男是比较宠爱的,然而,十三岁的她,已经进入叛逆期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听他的话了。
“大哥,小羊羔就应该在善阳这样的城池里喂养,你还没有去过善阳城外的牲畜市场吧!哪里现在喂养的数万头牛羊,长的可好了,整座小城除了几条过道,全部都是暖棚,据说,入冬以来,一头牛羊都没有冻死过。”
夷男提到了东珠喂养过的那些牛羊,已然是勾起了她一些对故乡的思念,然而,在善阳待了两个多月的她,已经接触到了更高级的文明,再去看以往她们落后的生存环境,就会感觉格格不入。
这就像一个后世接触过网络世界和智能手机的年轻人一样,让他丢掉这些东西,再回到枯燥,无聊的生活中,是很难的。
“大哥会去看的,不过,能够喂养几万头牛羊不算什么本事,我薛延陀部漠北之后,光人口就有五六十万,牛羊至少数百万,孙正明要是能够帮我部解决这数百万头牛羊过冬的问题,即便是向大唐称臣,哥哥也心甘情愿。”
“那看来哥哥向大唐称臣是必然的了,善阳城外的牲畜市场喂养的数万头,只是往来善阳的商贩交易的在此的,被他从草原上收拢过来的牧民都有数万户了,牛羊早就超过了数十万头了,他都分散养殖在城外的一些被风的地洞里,那些有矮墙,盖了牧草顶的菜地旁,都会有一个巨大的地洞,里面或几百,或数千只牛羊,有专门的人看守喂养。”
“养了数十万头?他哪里来这么多牧草?”夷男闻言惊讶了,他一路从定襄城走过来,确实看到过很多东珠所形容的泥土矮墙,用牧草做的顶棚,下面长着各色青菜,却没想过,修建这些菜地的泥土,是从地底下掏出来的。
“他们有非常多锋利的镰刀,据说还有一种割草车,只要人摇动上面的一个装置,赶着一头牛或者马往茂密的牧草较多的原野上走动,后面两三个人就可以不停的捆扎被那个车子割倒的牧草。而且,他招募了数千人的割草队,七八月的时候就开始割草了。每天都要数百车捆扎的严实的草料送到城中来。据说,已经储备了可以供过百万头牛羊吃一个冬天的草料。”
一头牛羊一天也就使用几斤干草,而一个人平均每天至少可以割上千斤干草,两个多月下来,善阳的草料仓库囤积的草料,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据,即便那些牛羊敞开了吃一个冬天,也吃不完,当然,目前善阳已经不只是喂牛羊干草料了,还会将其铡碎,发酵,让那些牛羊吃了更长膘。
是以,东珠看到的善阳城圈养的牛羊,都特别肥,所以,她觉得,牛羊,就应该在善阳这样的城池里养。
东珠说的数据,让夷男很是惊讶,只用几千人,就能够解决过百万头牛羊过冬的草料问题,那些原本和他们一样在草原上放牧的人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
答案是肯定的,效率只会比夷男想象的高,他根本无法计算,三个人一天可以捆多少草料,因为一辆割草车不停的向前转动割草,割出来的草,往往是好几十车。
草原人都是喜欢骑着马赶路的,但是在善阳城,坐马车似乎更舒服,因为基本没有感受到什么颠簸,而且,马车里有烧暖的炭炉,习惯了草原寒风的东珠并不怕冷风吹,所以,车子才刚走出孙府没多久,东珠就将马车的门帘掀开了一条缝。
“大哥,快看,那就是善阳的商业街,整条街有上千家铺面,几乎可以买到全天下所有能买到的东西,而且,东西卖的非常便宜,只是买的少的话,店铺的掌柜不愿意跟你谈。”
“是吗?有多便宜?”夷男来了兴趣,问道。
“一只羊,就能换好几个铁锅,可比那些去咱们部落兜售商品的人的售价便宜了几倍。”
听到这个价格,即便是夷男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由的嘴里碎了一句。
难怪他的部落以往那么穷呢!原来在跟那些世家子的交易中,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从一个铁锅就可以看的出,过去的很多年里,世家子在他们部落获取的利益,绝对超过十倍。
在夷男和东珠在这些问题上不断的聊着天的时候,跟在他们马车后面的马车上,孙享福夫妇也在聊着天。
“夫君,怎么你想到了帮孙道长修建医学院,却没想过为自己的农学,也修建一座农学院呢?”
“呵呵,为夫又如何不想呢!只是,这农学院现在要是修建起来,谁来任教呢?”
“自然是······”
说到这里,虞秀儿卡壳了,普通的农耕事宜,百姓们都会,而高深的农耕技术,却只有孙享福一个人会,幸福村的孩子们还太小,目前的水平,也不能够为人师,难道一座学院建起来,让孙享福一个人来教?
他现在可是安北大都督,朝廷的封疆大吏,专职搞农耕教育有些不合适,所以,农学院成立的基础不成立,至少得等几年以后,孙享福教出来的第一批弟子成人再说。
“为夫现在就已经够忙了,再有多的事情,可分不过身来,所以,农学院的事情,还是过几年再说吧!不过这次回长安,倒是可以把那些孩子们接来善阳了,一旦薛延陀向我大唐称臣,这北地,也算安全了。他们时常跟在我身边,也能多学些东西。”
“妾身,妾身此次并不想回长安。”闻言,虞秀儿有些结巴道。
“怎么,到善阳都一年多了,你就不想岳父和岳母?”
“想是想,只是,只是,又怕他们问到孩子的事情。”
“呵呵,咱们这段时间多努努力,明年一准让他们抱上外孙。”孙享福将虞秀儿往怀里一拥,抚摸着她的秀发道。
过完年,孙享福这具身体就足二十岁了,虞秀儿也年满十八,虽然还是显得年轻,但也适合造人了,只要孙享福不刻意控制,两人身体又没毛病,怀孩子的事情,自然就轻而易举,他只希望这两年不要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让自己四处奔波,不能陪伴家人。
还别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从张轲在渊盖苏文属下哪里审讯出来的口供来看,高句丽近两年内肯定会有大变,可别小看这个时期的高句丽,虽然经过了和前隋的几次大战,但高句丽这个国家的人口还是过百万的,其中还有近十万的骑兵部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而从种种迹象来看,王浩似乎在挑动一股让高句丽内部政权分裂的计划,这,或许就能诱使李世民出兵高句丽,毕竟,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李世民这样的兵法大家,一定很想抓住的。
而高句丽的领土,与河北道和他的安北都大护府的东面相邻,一旦跟高句丽开战,他安北大都护府肯定是出兵的主力之一,所以,作为安北大都督,他有可能被李世民再度派往前线,这可是孙享福不愿意干的事情。
要说利用后世的一些前瞻性目光搞民生发展,他还有那么两把刷子,战争方面,他是能不参与就绝不愿意参与的。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那些血肉翻飞的画面,总是会在他的脑海里面停留很久,这些画面会在潜意识了改变他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除此之外,孙享福从赵强的嘴里知道了南诏诸部的一些消息,在有心人的挑动下,那边同样也乱了起来,可别小看了南诏诸部,他们实际控制的区域,差不多是后世的几个省那么大,如果乱起了是可以威胁到益州和荆湖地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