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梁城,大皇子负责召开朝会,龙顺帝国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深入安南国境内数千里,攻破城池百余座,安南国兵败如山倒,按照这个推进速度,安南国用不了多久,最多支撑半年,就会亡国。
但是,父皇一直销声匿迹,朝廷群龙无首,连他这个名义上的监国也稳不住朝局,人心浮动,说什么的都有。
与安南帝国相比,龙顺帝国可谓是霸主一样的存在,四域占其三还要多,人口七十多亿,疆土广袤到一颗太阳都照不过来,东边日出西边暗夜,北风萧萧南为酷暑,这么大的疆土,这么多的人,随意就可以组织千万大军,而安南国才多大?才多少人多少兵?
想想就脑仁疼!
不过,为了政权,为了利益,刘氏朝廷不会束手待毙,大义上也占理啊,抵抗侵略保家卫国!
朝堂上的人之所以有争论,是因为他们保护自己既得利益的思路不一样,投降派的主张是主动投降以保全自身利益,反抗派主张抗战当然认为投降没有出路,因为那个少年天子走一路杀一路,不但颠覆了朝廷,更一路灭人满门,投降的不投降的都没有好下场,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朝堂上,大臣们分成两派,七个皇子除了大皇子是主事人暂时未表达立场,其余六个皇子也闷声不语,大皇子看向站成一排的六个弟弟,问道:“几位皇弟有何看法?”
六位皇子相互看了看,皆沉默以对,大皇子摇摇头:“几位皇弟,现在是安南帝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说家国天下,就是刘氏宗祠都快被人家拆了,这个时候不单单是帝国存亡的问题,而是我等性命能否保存的问题,这个时候,我们作为皇家血脉,我们不出头水出头?你们这个时候还保留着自己的小心眼,刘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呢,若是丢掉了祖宗牌位,我们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大皇子越说声音越高,“还有那些靠着刘家列祖列宗拼命而走上高堂的人,这时候也选择明哲保身,甚至背后串联鼓噪投降,你们可对得起将你们扶持到高位的我刘家先祖?你们世受皇恩,数代富贵,天下兴你们跟着骄奢淫逸,天下危你们转而选择要去给别人当狗,先不说你们有没有良心,就是尔等这种忘恩负义的卑贱品格,哪怕是给人家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当一条狗,人家会不会正眼看你们一眼?你们再看看,龙顺大军所到之处,那些投降的豪强劣绅有一个得好果子的吗?尔等有没有想过,若安南帝国亡,尔等家产如何保全?尔等家小后代还有没有目前的日子?就算人家开恩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相信,你们从此就会变为丧家之犬,过街老鼠,你们将成为那些百姓眼中的苍蝇,人人皆可扑杀之!”
大皇子雷霆震怒,一拍龙案,“你们说,这个天下仅仅是我刘家的吗?啊?”
二皇子出列,抱拳道:“大皇兄说的有理,二弟愿意领兵出征到前线,哪怕不能阻止龙顺帝国大军的脚步,二弟也会血染疆场,马革裹尸,绝不给刘家丢脸!”
六位皇子和一些大臣均立即响应:“臣等愿意血染疆场,保家卫国!”
大皇子马上拍板:“即刻起,二皇子刘御生为主帅,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皆为护国大将军跟随二弟领兵出征,另外,西山大营北山大营所属二十万大军皆归二弟统辖,各地地方属兵,皆有二弟辖持,随时保障后勤补给,工部抓进督促各地衙门日夜打造神兵利器供应前线,户部等部门负责从各地征调钱粮,随时供应前线部队。这个时候,正是国难当头,我希望各位大人都把家产捐出一些来,另外跟各城富商打个招呼,让他们出点血,在我的地盘挣钱,谁要是不出点血那就让他们出命,此事由兵部配合户部完成,立即马上!”
众臣皆称领旨,然后各忙各的去了。
三天后,六位皇子领兵出征,安南帝国内也开始了新的一轮征税征粮,豪强劣绅因为大出血,更是引起不小的动荡。
大皇子又来到那座大湖,来看邓先生,邓先生见到大皇子到来,笑了笑:“理由找的很充分,你把六位皇子都赶出了皇宫,让他们领兵去前线,貌似你掌控了全局,可你想到没有,你那六个弟弟都不是简单人物,万一他们手里有兵有权,看准时机反戈一击,带兵杀回来,你一个空手监国,还不是任人宰割?而且,不说别处,就说这安梁城,因为让那些商人富豪出血,你有得罪了不少人,到时候内外夹击,你内忧外患,又如何是好?”
大皇子道:“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这么多年,我那六个弟弟留在皇宫,他们都干了些什么?都看着那把椅子,都对我虎视眈眈,与其让他们时刻盯着我,还不如让他们去盯着龙顺大军,此其一。其二,我的六个弟弟,正好不是铁板一块,他们都是有野心的人,在皇宫,他们都把眼睛盯在我身上,现在他们在一块,离我远而他们彼此近,也正好把他们的目光从我身上引开,要闹,让他们相互之间闹去,眼不见心不烦。其三,这座皇宫,就算我不知道全部深浅,但是,邓先生您知道,我父皇知道,我母后也知道,想在这个时候闹事,恐怕就算是神仙也不行。其四,这次出征在暗处跟随我那六个弟弟的是我母后的人,若是他们闹得过分,或者投敌叛国,他们顷刻之间就会没命,而且还有数十万大军的眼睛盯着,我不相信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公然叛国。”
“皇后?”,邓先生自言自语,“没那么简单啊!”
“邓先生,您知道我父皇到底在哪儿吗?”,大皇子此刻心情比较复杂,一方面他由衷希望他的父皇出现,稳定如今风雨飘摇的局势,另一方面,他不想父亲出现,他现在已经对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有了些迷恋,他不想失去这种感觉!
邓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刘家这个天下,你若是知道是谁给的,你就没有这种自信了,刘家的背后,是既可以成全你们,也可以毁掉你们的存在,你父皇的失踪,也是他刻意为之,就连他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权利让人迷恋,也是毒药,可以毒死人的!”
大皇子并没有听进去,或者说并没有当回事,世上人,谁对权利不迷恋?父皇失踪,他希望父皇出现摆平乱局,但是,又不希望他出现,因为现在的感觉挺好的,父皇一旦出现,现有的感觉都会化为乌有,所以,他很矛盾。
邓先生眼角撇了撇大皇子,慢悠悠道:“我有一种感觉,你的父皇会出现了!”
大皇子一愣,脱口而出:“为何?”
邓先生看了看大皇子,“你是希望他出现还是不希望?问问自己的心!”
大皇子犹豫良久,说道:“我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个江山我能保住,当然,我需要邓先生帮忙。”
邓先生收起鱼线,归拢渔具,然后背起行囊,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大皇子看着邓先生的背影,有些困惑也有些愤怒,他知道,邓先生其实一直都是看不起自己的。
邓先生又停住脚步,等着大皇子来到自己身边,大皇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邓先生身边,邓先生看了看大皇子,说道:“刘家能不能保的住,得看刘家能不能看清形势,还有,你母后才是关键,记住,你们的根在刘家庄,你的依仗也是刘家庄,多多征求一下刘家庄人的意见,对你们皇城这一脉的刘家有好处。”
“刘家庄?”,大皇子迷惑不解:“我的依仗是他们?我都没见过他们的人,再说,他们在哪儿?我怎么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小公主才是刘家庄的嫡系,还有七皇子的母妃周贵妃,她是周家唯一和刘家真正有关系的人,记住,有危难的时候,这二人能救你一命。”
大皇子有些懵圈,但是邓先生已经走远,冰好像融化了一般,消失不见。
皇后的寝宫,那座佛堂,皇后念完经,端坐蒲团,面孔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一百零八人,一去不返,而且已经神魂俱灭,这让她二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太始宗几乎全军覆灭,除了明面上的太始宗那些人和藏在安梁城的那些宗门人,她几乎断了一只手臂,现在,除了佛宗和听风楼,她也没有了别的帮手,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但是,她不是没有了底牌,那个名义上的大儿子,那个被权力迷晕了头脑的大皇子,是一个棋子,还有那个被她囚禁的皇帝也是保命底牌,还有,那个周贵妃那个贱人和那个小公主,都是随时可以挡剑的盾牌,甚至整个刘家都是她的人质,你和我斗,我让你投鼠忌器,我让你畏首畏尾,这个安南国,我要了。
还有更为隐秘的底牌,周家庄,七皇子自己隐藏的暗手,岂不知不知不觉,已经掌控在本宫的手里。
至于杨家,本宫难道不是杨家人?
杨家!
但是,那个周贱人还有那个小丫头是个隐患,如今老七被支走,是不是个机会?
星母占据杨皇后肉身,不是为了在这个帝国当个皇后,而是为了报仇雪恨,是为了在这个世上找到香火之地的祭坛,是为了天上星母宫治下的所有神灵,有神格安放之地。
自从神战之后,星母宫就变成了流亡之宫,星母宫所现之地,皆变为瓦砾之地,龙择天是真不给自己一块栖身之地啊。
不甘心,我要和你斗到底,我不是一个人,我是有一大批人,天庭星耀闪烁之处,皆为我星母宫香火之地,你龙择天的地盘也不例外。
所以,不能坐以待毙,那一百零八星宿在人间的分魂被灭,我不会一点表示没有,龙择天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
皇后越想越多,此刻已经面目狰狞。
恰好,大皇子来到。
大皇子对母后又敬又畏,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母后让他感到十分的疏远又十分的害怕,本应该是五十几岁的面容却至今如花似玉,比自己的王妃都年轻好看,大皇子甚至有一种错觉,面对这个母后时,他面对的不是慈母,而是一个令他感到错乱的女人,一个让他害怕的女人。
母后看到儿子到来,破例露出自认为和蔼慈祥的微笑,这让儿子十分惊心动魄,连忙躬身行礼,“孩儿给母后请安!”
杨皇后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让儿子坐在自己身边,见儿子局促不安,皇后笑了笑,问道:“听说你把你的六个弟弟都派出去了?”
大皇子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低着头,说道:“母后,我感到独木难支,这个朝廷并没有几个人心甘情愿的听我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眼,我担心,当我挡不住外边的大军的时候,这个皇宫内就会冒出很多杀我的人,用我的人头去换取荣华富贵,甚至,连母后也保不住。”
皇后笑了笑:“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掌权,现在是时候了,只要你名正言顺的坐在那张椅子上,那些首鼠两端的人都会跟着你,因为不跟着你,他们马上就会死,现在你需要那种权利,那种你想让谁死谁就得死的权利,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大皇子一惊:“但是,父皇还在啊!我没有传位诏书,皇位来的不清不楚,我怕朝廷人会不服!”
皇后笑了笑,来到佛龛前,拿起一尊佛像,摔在地上,佛像破碎,里边露出一团黄色绸布,皇后拿起布团,递给大皇子,说道:“打开它!”
大皇子奇怪的展开那团黄布,刚看了一眼,便大吃一惊,看着母后,身体颤抖:“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道:“你也看清了吧,这是禅位诏书,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这份诏书,我一直瞒着你,我不想让你那么早登上大位,你还不成熟,在朝中没有根基,而我,三年前也没有把握让你坐稳大位,所以一直隐瞒到现在,现在也不是时机,但是没办法,你再不上位,这坐江山就被抢走了,或者被卖走了!”
大皇子又仔细看着那份密诏,确认无疑,那就是父皇的笔迹,而且早在三年前,父皇就将大位传给了自己,但是,这是为什么?父皇为什么在没病没灾的情况下传大位给自己?他现在在哪儿?是否活着?
皇后知道大皇子有疑问,说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父皇的确想把大位传给你就可以了,至于你父皇在哪儿,你不用操心,他会出面!”
大皇子压下心中的震动和惊悚,小心翼翼的看向母后,问道:“我什么时候正式登基?”
“三天后,我亲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禅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