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元镇地界已经方圆万里,成为北域包含北斗仙宫在内的范围广阔的洞天福地。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镇,如今成为修士们向往的圣地,五行观和宝树寺香火鼎盛,龙兴村东西南北的四座山都成为圣地中的圣地,尤其是小双放过牛的山头,走过的路,都成为人们寻踪圣迹的地方,据说,有的人整日坐在小双曾经坐的柳树下悟道,颇有所得,成为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那棵树成为圣树。
小双极为无奈,被石叮当逼着在九座石碑上刻画“帝王剑”剑经,九式,以人物练剑为主题,以天剑刻就,注入万年不散剑气之魂,成就无上剑经碑。被石叮当立于北山之巅,北山开始剑意弥漫,尚未修炼出剑意剑胆剑心者,别说登顶观碑,就是山脚下那些流淌的剑意,都足以让人倍感压力而却步。
小双带着哥舒珩和土姑姑又回到了曼陀城,这时,刘琇等大臣已经在曼陀城皇宫开朝上班,一切按部就班,哥舒珩也走马上任。
马修传信小双,他们在西域边境靠海的法罗国撒家落脚,现在三大家族感到了岌岌可危,神庭已经向祖庭联系,请求西圣天祖庭出面,保护北玄天西域神庭。现在,祖庭已经来了神使,很可能,西圣天祖庭要出面,直接与龙顺帝国开战。
其实,龙顺帝国三路大军已经进军西域纵深万里,西域十六国,内海三国已经归顺龙顺帝国,北面的贝德国科罗国瑞芬国均已经投降,再加上中路大军在王珍小瑞等人的带领下连克数国,西域十六国只剩下卢岐国和法罗国尚未见到龙顺大军的影子,但是,神庭已经被挤压到两国,再加上西面就是无垠的大海阻隔,然后是两座天下的结界,若是西圣天再不出手,被挤压到两国的神庭修士,要么跳海,要么被杀,就更别提什么反攻了!
此时,法罗的神庭神使神徒,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期盼着西圣天神国祖庭不要忘了他们,已经连续呼救小半年了,现在刚盼到祖庭的神使,如见神灵。
神使为撒家罗家尤家在神国一脉的嫡系,乃是祖庭下辖分庭的三大神庭圣子,带着数百祖庭修士乘虚空舟跨界而来。法罗国无论皇族还是百姓神庭修士,皆跪拜迎接。三大圣子顶着耀眼的光环,飘然而行,在空中如三轮耀眼的大日,光芒万丈,令人睁不开眼睛。法罗神庭撒家作为东道主,祖庭圣子撒昂作为第一特使,理所当然成为核心人物,尤家圣子尤香莲,罗家圣子罗绍基则陪在左右,后边跟随数百大能,一时之间,法罗国都城巴林城神光纵横,整个城池都沐浴在圣光之中。
这就是祖庭圣子与西域各小国圣子的不同,是更接近于神灵的圣子,地位超高,而且自带光环。
巴林城最大的神堂叫做圣神堂,比马累国的圣灵堂还要大,建筑宏伟,规模巨大。一行人来到圣神堂,修士们立即空中地面立体警戒,而法罗国卢岐国神庭神使们陪同三大圣子,进入神堂。
长条桌,撒昂理所当然的在正中坐下,其余两位圣子尤香莲罗绍基坐在他的两侧,而卢岐国和法罗国神庭神使神徒,在撒昂的示意下,悄无声息的坐在两侧,等待着圣子开口。
圣子拿出一块白玉牍片,将一幅影像投影到墙壁上,然后站起身,面色恭敬,其余人皆站起身,看着墙壁上的影像,皆做圣礼,称颂伟大的圣神。
西圣天祖庭的圣城布伦城神庭分东西两大神殿,信仰一样,都是信奉一个伟大的神圣大帝,但是,信的方式和信仰的目的有些区别,西神庭自称乃是古神正统,伟大的圣神创造了一切,生灵来到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便要牺牲自己的一切以赎罪,来生会得到伟大的神灵赐予今生得不到的幸福。东祖庭则不否认伟大的圣神的存在,但是,伟大的圣神是慈悲的,他派遣了身边的使者来拯救世人,只要信仰伟大的神的使者,并把一切交给他,他就会代替世人受苦,从而让信仰者不但可以期待来生,今生也能过得很好。
很明显,东神庭更加接近于人性,因而信仰的人更多,比如现在祖庭来的三大圣子就是东神庭的,只是来自不同的神堂而已。
影像很清晰,那个远在天边又好像就在身边的人显得极为崇高,身穿黑色法袍,发白垂肩,白色的胡须修剪的极为齐整,手里捧着一部经书,念得抑扬顿挫。神堂内,所有人都跟着念诵经文,神堂内,流淌着极为神圣的气息,这种气氛极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心理的共鸣,神堂内的诵经人,泪流满面,待一段经文诵毕,人们长久停留在伟大经文的教义中,久久不能自拔,心灵的洗礼,感到整个人都升华了。
念诵经文的老者合上经书,对虚空拜了拜,然后看向众人,语调和缓,但是穿透力极强,说道:“北玄天的圣徒和伟大神灵的子民正在遭受战火的洗礼和暴徒的残害,他们是一群没有被神灵洗礼的野蛮人,他们正在践踏伟大的圣神的尊严,他们利用暴民内心的邪恶,对伟大圣神的信徒展开屠杀,他们占有了神的土地,抢掠了神的财富,甚至烧毁了神圣的神堂,他们的罪恶哪怕是一百座地狱也放不下。所以祖庭东西两殿长老会一致决定,向那些不信神灵的暴徒开战,伟大的神不容亵渎,那些暴民都会得到制裁。神的大军将在不久开赴北玄天,你们的任务是在那里坚持住,不让西域最后的净土受到污染,等待着大军的到来。”
“伟大的圣神保佑,伟大的圣神的光辉一定会再一次照耀被黑暗侵蚀的土地,光明必将重新出现!”
光影消融,像从来没有来过。
撒昂等人对着光影消失的方向礼拜,然后分别落座,餐桌上,五光十色的杯盏精致的瓷盘碗碟,人们无声的用餐,但是绝大多数人食不甘味。
心事重重中,人们用过了酒饭,在东道主撒家和法罗国皇室人员的陪同下,各自入住官驿,先休息好再说。
撒昂不同,被撒家接走,入住撒家私人会馆,这是一家极为豪华豪奢的官驿,撒家接待重要人物都在此,而且,一般的重要人物还没有资格入住,但是神圣祖庭东院的圣子,不但有资格住,而且还是最高规格。
会馆已经被层层警戒,这个不太平的年代,外有龙顺国大军虎狼环视,内有贱民虎视眈眈,听到风声的贱民,以为到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候,总想做点事情,向龙顺国表明,他们不是神庭的信徒。
不信神,那就该死!
法罗国巴林城的撒氏一脉,是撒重生的一脉,但是,撒重生虽然是这一脉的嫡系,地位并不高,掌权者是他的大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撒宁德,而巴林城神堂圣子就是撒汗,是撒宁德的长孙。只是,传回来的消息说,撒汗已经在与龙顺国的大战中战死。
撒汗寄托着撒宁德这一脉绝大部分希望,撒汗战死,对于他们这一脉来说损失巨大,现在神庭还没有任命新的圣子,那个五十多岁的侄子撒重生最近调子的比较欢。
今日接待祖庭的家族圣子撒昂,撒宁德屏蔽了撒重生一脉,让他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参与接待。长孙为了神庭战死了,就是安慰也会安慰到自己这个失去爱孙的老爷爷身上,而不是不相关的人。对于跳的欢的侄子,他暂时排斥在圈子之外,跳的过分,那就杀死!
会馆名曰“隆德馆”,隆德馆内有贵宾房名曰“相见欢”,像是一个小世界一般,室内水榭歌台,一张张盘子自水榭浮掠而过,至一处平台,是一张巨大的环形圆桌,酒菜被水送过来,侍女拿起,放在桌上,而参与宴会的人没有座位,可以随意取食酒品菜肴,然后边走边喝,与人闲聊。
换了环境,换成自家人,圣子撒昂明显放松下来,暂且忘了岌岌可危的形势,尽量显得和蔼亲切,走一处身后跟着一串人,赞美声让他飘飘欲仙。撒宁德和他的次子撒崇山及次子的长子撒文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撒昂身边,寸步不离,甚至根本不给别人搭话的机会,图的是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
撒昂端着酒杯和蔼可亲的跟众人打招呼,人们献媚的眼神刚要抛过来,被撒宁德瞪眼阻止,只能点头哈腰,然后低头灰溜溜的离开圣子的视线。
撒昂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朽,虽然按照辈分是长辈,是爷爷辈,但是,圣子对这个老东西却不怎么待见,就算怎么点头哈腰,圣子也没有仔细看一眼。其实圣子知道这老东西想干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看他没完没了的跟着,圣子问道:“法罗国撒家,只有你们一家姓撒?”
撒宁德有些不知所措,撒昂缓了缓脸色,说道:“北域新安城的撒连和撒重生,对了,撒重生是你的亲侄子吧?听说也来了法罗国,为何不见?还有黑亚的撒秦死了,撒家在外也没剩几个人,都是神庭撒家的族亲,在我的眼中没有远近,却为何不见他们?去把撒重生和撒连叫过来,有些事我要问问。”
撒宁德尴尬不已,随即给儿子撒崇山递了个眼色,撒崇山对圣子点点头,随即离去。
撒崇山亲自带人来到了撒重生的府邸,到了府邸门口,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撒重生,想了一会儿,走进大院,看见撒重生撒连和另外三个人正在小院里的一张桌子边喝酒聊天,聊得很热闹,似乎根本没在意没有出席圣子招待酒会这件事。看见撒崇山进院,撒重生在脸上摆出灿烂的笑意,“二弟来了?不陪圣子到我这个寒酸小院来作甚?不怕圣子责怪?”
撒崇山心底有火,不过很快压制住,笑道:“大哥说笑了,虽然你们在北域损失惨重,但是,你毕竟是二叔的嫡长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不,就算丢了北域,不还是有落脚之处嘛,再说,这座院子在巴林城也数得着,何来寒酸?若是大哥有东山再起的想法,兄弟我可以助大哥一臂之力,在巴林城划一些铺子给大哥,大哥也不会坐吃山空。”
“那我可谢谢了!”,撒重生拉过一把凳子,指了指:“二弟,喝点?”
撒崇山摇摇头,“实不相瞒,这次招待圣子的酒会二弟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忘了招呼大哥参加,对此圣子很生气,这不,特意让我来请大哥过去,对了,还有撒连。”
撒重生笑了笑:“二弟,你真想多了,大哥我自从丢了新安,丢了黑亚,丢盔卸甲的跑来法罗,已经没脸见人了,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圣子?算了,若是圣子治罪,我就在这个院里等着,三尺白绫也好,刀斧相加也罢,我认命!”
撒崇山恨得牙根直痒,赔笑道:“大哥是真不给面子,你若不去,我在圣子面前如何交代?圣子迁怒于我,大哥很高兴是不是?”
“这话说的。”,撒重生站起身,对撒连说道:“那就去一趟,不能让我的二弟为难。”,又看了看马修小冥黑煞三人,道:“好好看家,这可是我们唯一的落脚之处了,再丢了,我们可真就无家可归了!”
撒崇山不经意的看了看三人,然后头前带路,去往隆德馆。
撒崇山撒连二人进入相见欢,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止住脚步,看向二人,片刻之间有静止迹象,撒重生看了一圈,见圣子撒昂正在看向他,赶忙走了过来,右手摁在左胸,说道:“见过圣子!”
圣子点了点头,来到桌边,特意为撒重生倒了一杯酒,说道:“好像十年前吧,族叔回过家族一次,那时候,我正在学堂读书,族叔还特意到学堂见了我一面,给我留下了一款印章,说是来自北玄天北域,刻上了我的名字,除了名字,还有边款:望人在天北。对于我来说,族叔可不就在天北?”
撒重生仔细看了一眼撒昂,见撒昂也在盯着他,眼神立即躲闪起来,干笑道:“说来丢人,也没什么好送的,一块石头而已,圣子倒是念念不忘,真叫人感激!”
撒昂看见弯腰低头一声不吭的撒连,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撒连兄长?”
撒连见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对圣子抱拳行礼:“多谢圣子记怀,小弟正是撒连,可也是撒家的罪人,不敢见圣子天颜,实在是自觉惭愧,无地自容!”
撒昂拍了拍撒连,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递给撒连,然后与撒连碰杯,笑道:“知耻而后勇,兄长既然知道惭愧,那就振作起来,没必要扭扭捏捏的,何况咱么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如此!”
二人干杯。
圣子看了一眼撒重生,又看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撒宁德,说道:“晚上,我住在撒重生族叔住的府邸,其余人不必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