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坐在小双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想想,若是我们现在没出现在北岳城,还是在赤城那边,恐怕这座城池已经变成鬼城!”
小双神情落寞,掏出一坛酒,闷闷的喝了一口:“但是,我是有能力救下这一家人的,就是因为我的疏忽,让他们都死了,尤其是那些孩子,我救他们却又葬送了他们。”
小瑞抢过酒坛,喝了一口:“不要钻牛角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人,不然,北岳城依旧有危险。”
小双顿时振作起来,站起身,说道:“我会在北岳城上空布下天罗大阵,时刻监视着北岳城方圆三百里的空间,你去五当寺,看看那里有没有那帮邪僧留下的后手!”
小瑞点头,即刻离去。
小双坐在张府最高处的一座楼顶,神识密密麻麻在北岳城方圆三百里布成一座天罗大阵,所有一切尽在神识监控之内,哪怕是蚂蚁搬家的声音,都在监视之内。
小双顺手将乾坤图内的红衣僧抓了出来,红衣僧鼻青脸肿,修为尽失。
堂堂渡劫大能,如今彻底沦为凡俗之人。
小双看了一眼红衣僧,红衣僧身躯颤抖,如同浑身骨头断了无数,瘫软如泥。小双真怕他就这样死去,信手将一股紫气转入其身,不过片刻,红衣僧肉身恢复,断裂的骨头都恢复如初,甚至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
红衣僧调息了一会儿,向小双拜谢。小双道:“你还有用,最起码现在不能死。你们祭祀的那个白家老祖已经逃走了,并且摄取了白家所有人的魂魄,若我猜想不错,他正在某地炼化这些神魂之气,说说看,你们五当寺参与这件事图的是什么?别跟我说图的是香火,你若这么说,我会抽取你的魂魄,送入无间地狱!”
红衣僧被堵住了嘴,原本真是想轻描淡写一番,现在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只好如实说道:“五当寺想开启地狱之门,在北洲,五当寺是走阴的唯一入口,只要打开,就可以进入阴间,当然也可以从阴间接引密教先祖,而白家老祖正好想复活,我们有他的肉身,白家有供养了他数百年的魂灯,白家先祖的魂魄在地府数百年不散,也不轮回,若是能接引成功,我们就可以打开地狱之门。”
“白家先祖现在看来已经复活,为何五当寺的地狱之门还没有打开?”,小双没有怀疑红衣僧的真实性,但是,密教所说的地狱和他所知道的冥界轮回界不是一回事,那么这座五当寺真有可能是进入密教所说的地狱的一个入口,只不过还没有打开。
红衣僧道:“我们商量的办法就是以北岳城百万生灵为魂引,打开地狱之门,或许,现在因为祭祀不够,门还打不开。”
小双看着红衣僧,说道:“现在,在说说你和白家先祖乃至白家人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如何一拍即合?”
红衣僧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对了,我能喝一口酒吗?”
小双一点不意外的看了一眼红衣僧,扔给他一壶酒,红衣僧喝了一口,似乎来了兴致,说道:“白家先祖名叫白承恩,寿五百多岁,当初他从中洲来,最初孤身入五当寺,挂单修行,只求长生不老。但是,我五当寺初祖看他天赋异禀,又能测算天机,知道他乃是天上神灵转世,便起了收徒之心。那白承恩初时倒也没什么,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只是,随着他这一脉人逐渐老去,人丁稀少,他也有了延续血脉之心,二百年后,他又回人间娶妻生子,来来往往又是一百年,他生了不少子子孙孙,其实严格说起来,现在的白家都是他的血脉,但是,你又不敢相信,他的孙子和他孙子的孙子究竟谁大谁小。再后来,白家几次变故,在中洲一次次飘零,或者崛起。甚至,有白家人封侯拜相,但是也起了不臣之心而被灭门几次。再后来,白承恩终于不堪肉身之累,临终前再一次回到五当寺,为自己打造了那个墓穴。也正是以开启地狱之门为条件,让五当寺历代主持花费无尽心血保存他的肉身和为他招魂。到了白家这一代,也就是今天你看到的白家祠堂的这一个白家先祖白永林,乃是白承恩正宗苗裔,也是白承恩三百多岁后留下的子嗣的后代。因为血脉返祖,竟然继承了白承恩的天赋异禀,修炼一途突飞猛进。吸取了先祖教训,他把自己一脉迁移到了北地,而他自己来到了五当寺,在北岳城为先祖白家的遗留子孙开创了基业,供白家人繁衍生息。可以说,白永林虽不是北岳城白氏的正牌祖宗,却是他们的恩人,是白家供奉的恩人,因此,北岳城的白家才会对白永林百依百顺。”
“可惜,恩人和他们自己的先祖究竟还是害了他们!”,小双指了指如地狱一般的白府,说道:“你们要打开地狱之门,想要干什么?不要说仅仅是接引密教先祖。”
红衣僧再一次被堵住嘴,又喝了一口酒,道:“当然,密教始终是小教,在清明天下名声不显,有那么几处刚要显山露水便被灭寺,中岳山那座寺院和西洲那座寺院都是属于密教的秘密据点,但是都被灭了。中岳的五当寺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带存活下来十分不易,历代主持呕心沥血,目的最终都是想让密教遍地开花。但是,这并不容易,所以就要壮大自己的力量。密教有阴术法门,可以沟通地狱,地狱大能出手,我们的胜算就会多几分,而且,不但如此,你还没有仔细看五当寺,我们供养的不仅仅是密教僧众,还有道家神仙甚至儒家君子,一是靠三教一体的马虎眼实行障眼法,隐藏密教之实,另一方面,也想利用他们的手段多多笼络一些人才,暗中壮大自己,否则,我们也不会允许白永林利用五当寺为其先祖祭魂。五当寺要的不多,要的就是北洲,密教在北洲,就是唯一的信仰。”
小双问道:“你知不知道龙玄书院?知不知道那个院长龙玄是什么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五当寺怎么敢放肆?”
白永林犹豫一下,道:“的确,历代主持在那座书院的眼皮子底下都会小心翼翼,不敢明目张胆,但是,近些年不同了,那位龙玄院长听说因为经常往返清明天下和北玄天下之间,而且,又忙着补天缺,实在分不开身,这给了我们五当寺一个空当,三年了吧,那位院长再也没有出现过,五当寺这才布下引魂大阵。”
小双还想问些什么,突然眼神凌厉,接着,一把剑割裂远处一处虚空,如同将天一分为二,一道人影从割裂的天空中显露出来,只是被一分为二,那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坠落,伸出一只手想抓住跌落的下体,有一道剑光直接割裂脖子,硕大一颗头颅被抛上天空,然后身上有无数阴魂如同黑烟冒出,那把剑炸裂出一团耀眼的光团,瞬间将那些阴魂黑烟搅成尘埃,散落于天。
小双一伸手,那颗还在瞪着眼睛的头颅便来到小双面前,小双一只手压在那颗头颅的头顶,一股气息注入,那颗头颅变成如金块浇筑一般,金光闪闪。小双一个念头,那颗头颅便进了乾坤图,进入那口掩藏在山洞中的棺材中。
红衣僧目瞪口呆,小双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他如同欣赏流水线上的杰作,惊讶感叹但是更多的是恐怖。
红衣僧很自然的趴在小双面前,“老僧巴鲁,祈求公子度化,老僧虽然是五当寺主持,但是,五当寺尚有比老僧地位还高的僧侣道人君子,五当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五当寺的僧人操刀,而背后却是那些人。”
小双收回天罗大阵,这一段时间的消耗令他有点疲惫,看着匍匐在地的巴鲁,说道:“我对邪教没有一丝一毫的宽容,特别是你们这些祭祀生魂的邪教更是打心眼里反感,我暂时不杀你,我们去五当寺,我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灭了五当寺!”
巴鲁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仅仅是那一剑,就已经超出他的认知,再加上眼前这个小公子的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不认为自己有一丝丝的机会可以逃出人家的手掌心,事已至此,那就认命吧,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小双提着巴鲁一路飞行,来到五当寺东院,之所以降临东院,是因为他发现小瑞正在与一群和尚道士厮杀,八个道士凌空而坐,支撑着一副八卦图,地上十二名僧人端坐于地,各自结印,小瑞则被困在中间,施展天笼神功将自己牢牢护住,但是,头顶八卦图投射下来的道道灵力化作密密麻麻的剑光如雨点一般砸在天笼上,十二道印法则是无差别轰击在天笼上。小瑞端坐天笼之中,看样子还能支撑,但是已经无反抗之力。
小双看看巴鲁,巴鲁急忙喊道:“各位师兄,回头是岸!”
十二位红衣僧稍稍分散精力,看向斜上方被人抓着衣领的主持,有些意外,但是,仅仅这么一瞬间的分散注意力,小瑞突然暴起,天笼化作金色剑光,突然从一个方向电闪而出,顺便收割了两个方位的红衣僧的性命。小瑞人剑合一,钻天而上,一剑刺破八卦图,扶摇而起,然后急转直下,宝剑盘旋,剑光如风车,瞬间将八个方位道士全数笼罩在剑光之内,剑影高速盘旋,八个道士全被搅成飞灰,消散在天地间。
小瑞尚未落地,剑气浩荡已经将地面的十个红衣僧全数笼罩,也是一个呼吸,便将所有红衣僧搅成粉末。
小双也不得不佩服,小瑞的剑已经接近天成,达到无距境。
小瑞落到小双跟前,剑挽花朵,沧啷入鞘,云淡风轻,极致的从容。
小双对这份装比倒是无感,也不用问,小瑞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这才大开杀戒。
东院,君子楼,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但是瞒不过小双的神识,将巴鲁摔在地上,化光而去。
君子楼七楼,一道儒士身影出现在小双面前。淡定从容,没有一丝慌乱,小双也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盯着那人。
那人也看着小双,问道:“白家老祖是不是在你手里?”
小双点头,说道:“我有点看明白了,五当寺西院为密教寺院,而这个东院则是儒道合流,我不知道为何如此,但是,你们在龙玄书院的眼皮子底下苟且行事,必然有一些不为人道的隐秘,我就算问了你也不会说,那么,我送你进地狱,反正,五当寺这个地方就有地狱之门,送你下去并不难。”
“谁说我不说?”,儒生正了正方头巾,说道:“你不问,我也告诉你,我姓白,中洲白家的白,白中铭,苏铭是我侄女,你信不信?”
小双微微皱眉,这还真是他想不到的事情。
小双有些蒙圈,中洲白家,被灭门,苏铭的父亲苏奇过继到苏家,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明明是白家人,为何过继到苏家,难道在那之前,白家就开始疏散白家血脉到各处?比如此处的白家和北地草原的白家。这么早疏散族人,白家难道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家族将会有灭门之祸?
小双不可思议的看着白中铭,白中铭背着手在房间内渡步,仿佛在组织语言,半晌,似乎知道怎么说了,站在小双面前道:“白家一脉其实早在神战之前就是你父亲的麾下,只不过处于暗处,作为钉子一直在西天神界的圣教的地盘,神战之后,白家灭族,是你父亲以大神通将白家家族祖先的神魂通过轮回界重生到中洲,当然不是现在的老祖一个人,而是十几个人。通过重生还魂,白家在中洲站稳了脚跟,在河洛城繁衍生息,也多亏了你父亲的照顾,白家得以壮大,这也是你父亲认为欠我白家的人情,就算是还债吧。白家几位先祖却对你父亲比较忌恨,认为是你父亲把他们置于险地而不管不顾。后来的几百年,白家壮大,但是,白家有一条祖训,那就是不忘白家是如何败落的,是跟了龙择天才遭此横祸,后世子孙不要忘记,有能力的时候报仇,没有能力就自保。只是,白家后来不知道低调行事,随着发展壮大,以为可以和你父亲掰手腕子,你父亲没搭理白家,但是,有心人却利用了这一点,天上斗姥一脉几次对白家行灭门之举,打的都是你父亲的旗号。但是,白家不绝,还是你父亲挽救。白家经过几次灭门之后,就采取化整为零的策略,有的过继给别人,有的干脆远走他乡,都是为了保全白家血脉。其中包括白承恩这一脉远走北地,还有一脉则落脚北岳城。而我,就是留在河洛城的残余,侥幸没死,就来到这里投奔了这一脉。但是被排挤,只好来到五当寺隐居,在五当寺儒门当起了教书先生。严格说起来,我和苏奇和苏铭才是一脉,我和你是翁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