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朱陶阳的面前站着石嘴山投奔而来的山匪头目,燕赤德胡大海莫文为,罕井村大兴土木,连窝端的石嘴山山匪足有两千人,风餐露宿,成了工地上的主力。有的山匪忘记了自己本就是农人工匠出身,习惯了打家劫舍然后便是大鱼大肉大秤分金银的日子,对这种脏活累活有些抱怨,甚至试探着造反,也是在试探着罕井村这些人的底线。
朱陶阳心如明镜,但是明白,这些人在看着他们的头目,若是头目有一丝反意,那便是默许,然后靠着人多势众,实行消极怠工甚至夺权篡位。
所谓无知者无畏,三位头领见识过小双公子的不凡,自然生不出一点异心,只不过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见那个少年公子,或许,那个人走了,那么...
所以,以土匪的心性,没弄点动静都对不起土匪这一称号,燕赤德胡大海甚至明里暗里暗示,兄弟们整出点动静来。
然后就被朱陶阳叫到面前。
繁忙的工地,朱陶阳坐在土坡上看着那片工地,而三人站在朱陶阳面前,朱陶阳伸开双腿双手后支撑在地,说道:“本想打你们一顿,但是舍不得,毕竟还指着你们干活呢,但是不打一顿,又看你们实在不顺眼,真愁人,该咋办呢?”
胡大海是个莽撞的直性子,说道:“我们是看在小双公子的面子上,至于别人,也未见得让我们心服口服!”
朱陶阳看着胡大海,莞尔一笑,竟有妩媚之色,“小样,咋就能让你心服口服?”
胡大海感到浑身肉皮发麻,硬着头皮说道:“小双公子我们是心服口服的,至于你,没看出来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心服口服!”
朱陶阳哀叹一声,“我都说了,舍不得打你们,为何逼我?既然你们不服,我要是不露两手你们更加不服,往后这队伍还真不好带,也罢,小爷就显示出点本事让你们心服口服!”
朱陶阳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拍拍衣服,对胡大海勾了勾手,“来,试试,看看你朱爷有没有本事让你心服口服!”
胡大海不顾莫文为的阻拦,跨步向前,刚要出拳,朱陶阳摆摆手,“等等,先让我热热身。”
朱陶阳扭扭屁股,伸个懒腰,又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又在头上抿了抿,向上吹了吹,感觉发型未乱,这才心满意足的扎好马步,左右脚一跺,嗨了一声,对胡大海招招手,“来吧,你打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
胡大海如下虎,一拳递出,力道十足。
正中朱陶阳的前胸,朱陶阳身体晃了几晃,似乎站立不稳,竭力稳住身形,脸色苍白似乎强忍气血翻涌,逞强的对胡大海招招手,“我还能停住,接着来!”
胡大海反而犹豫,有些害怕,怕的是若是这位朱公子真是小双公子的兄弟,自己给人家打坏了,惹得小双公子一怒,自己就算逃走千里万里,人家小双公子想要杀自己还不是一念之间?胡大海有些退缩,说道:“既然你是小双公子的兄弟,那就是我们的兄弟,就算你是个书生,我们看在小双公子的面上,我们总不会为难你就是了!算了,看你也可怜,都是端别人饭碗的,何苦相互为难?至于我们带来的这些人,我们好好管教,也不会让你为难!”
朱陶阳一愣,似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抹了抹自己的眼眶,来到胡大海面前,搂住胡大海的肩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往胡大海肩膀上蹭,哽咽道:“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太感人了,真是太感人了,往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多谢你理解我的处境,都是吃人家饭的,怎忍心拆兄弟的台?多谢胡大哥理解,多谢胡大哥抬举,小弟感激涕零,为表感谢,小弟决意拿出点本事来,也让胡大哥知道,小弟也有点本事,不枉大哥你看得起兄弟一场!”
朱陶阳突然放开胡大海,泪眼朦胧的打量了一番胡大海,抹了一把脸,“胡大哥请看,这一招能否入眼?”
朱陶阳虚空一抓,胡大海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如同将他吸入无底深渊,晕头涨脑之际,感到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没感到疼痛,却身轻如燕直上云端,真有腾云驾雾之感,蓝天白云划过视线,力未竭,至高点,胡大海感觉舒爽之余却极为害怕,这要是摔在地上自己还不是要摔成零件?正欲脱口呼叫,却见身边朱陶阳那张欠揍的脸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小弟可送你上青云,若还嫌不高,小弟就再送你一程!”
又一脚,然后又一脚,胡大海感觉风声灌耳,风如刃光晃眼,云海之上整个人不由自主穿越云海,如同深水溺水一般,不管怎么扑腾都没有任何可抓之物,心仿佛也随之飞出,真有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胡大海极力稳住心神,大喊,“兄弟,公子,朱爷,老胡服了,服了!”
朱陶阳那张欠揍的脸再一次出现在胡大海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关心的问道:“胡大哥,害怕了?别怕,兄弟在呐,想下去?那兄弟就再送你一程!”
朱陶阳声高,在胡大海头顶,一脚轻轻一点胡大海的头顶,喊道:“下去吧!”,胡大海如流星陨落,身体与气层摩擦拉出一条火龙,身上的衣衫随之化为灰烬飘散。胡大海感到自己离死亡只差一瞬,只要掉在地面上,自己不会成为零件,而是直接灰飞烟灭!
朱陶阳一个下挫,加速落向地面,地面上,已经被吓得几乎窒息的燕赤德莫文为见一道人影轰然砸落,直接没顶,以为是胡大海,刚要冲上来,天下又掉下来一道影子,而地面上那个已经没入地面的人却突然出现在地上,一只脚狠狠跺了一下地面,地面窜起一团烟尘,迅猛冲上空中,正好托住下坠的影子,然后缓缓落地,烟尘消失,地面上,胡大海已经窒息,满脸青紫。
朱陶阳背着双手来到胡大海面前,抬起一只脚在胡大海胸前点了点,胡大海喷出一口浊气,然后剧烈咳嗽,朱陶阳满脸热切和关切,喊道:“胡大哥,我的好胡大哥,你没事吧?”
通体赤裸黝黑的胡大海睁开眼睛,没想到地狱与天堂是如此之近,飘飞若仙与堕入地狱分不清是哪一刻,但是就这么真切而又莫名其妙的走了一圈,心中没有不甘和愤怒,只有侥幸和庆幸,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会儿,翻身跪倒:“谢,谢,谢朱公子手下留情!”
朱陶阳从自带空间里拿出衣衫,体贴的帮助胡大海穿好,“说啥见外话,都是自家人,若是胡大哥给面子,小弟便是三生万幸了!”
燕赤德终于稳定心神,抱拳道:“朱公子,我等都是过惯了没拘没束的野日子的粗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请放心,罕井村也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定带领兄弟们把这个家建好!”
“客气了不是?什么公子公爷的,往后都是兄弟,兄弟是什么知道吗?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我说的不对的时候,你们也要听,对吧?时间长你们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很好相处,讲义气够哥们儿!”
朱陶阳看向莫文为,问道:“分兵一千押运从西洲过来的物资的事情有眉目了吧?”
莫文为抱拳,“不负所托,现在与西洲及雍城的联络已经落实,队伍正在路上,上官小姐已经与雍城那边联系好渡船,个把月,一个往返,那些物资将源源不断运来罕井。”
朱陶阳点点头,对燕赤德说道:“水路这一块你负责接应,陆路由胡大海负责,老莫你负责那些山上下来的兄弟们,有小心思的赶紧给我打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从无双商行每日领取物资不但商行那边要登记造册,你们具体使用人也要登记造册,一经发现有贪墨行为,不问大小多少,一律就地处斩!”
莫文为领命而去,燕赤德和胡大海也纷纷告辞。朱陶阳下山,来来回回行走在工地上,见李乐天李乐童刘戈三人也跟着忙忙碌碌,也假装搬起一块石头,暗自运功,满脸虚汗,走到三人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兄弟们,累不?”
李乐童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关切的为朱陶阳擦汗,“至于吗?不至于,有这功夫多搬几块砖,何苦憋一口气把自己憋出汗来!”
“净瞎说实话,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看着兄弟们亲力亲为,我要是不做做样子,都不好意思和你们说话。”,朱陶阳真就擦了擦脸,公孙剑他们已经到了雍城,照理说该接到货物了,怎么没一点消息?
李乐童说道:“那三位兄弟都是你的人,对他们你还不放心?到了他们那个层次,还有多少人敢撸他们的虎须,我倒是奇怪,双哥一走一个月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
朱陶阳笑道:“他就更不必担心了,说不得他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回来多么大的惊喜哪!”
“黑炭石矿山那边也已经挖出了几十万斤了,堆成了一座山,到现在没卖出去一块,我们现在是不是属于坐吃山空?”,刘戈有些担忧。
朱陶阳点点头,“方圆上百村子都在向罕井村集中,人口越来越多,家家都在盖房子,眼瞅着材料也供应不上,再这样下去,都要停工,那就真是坐吃山空了!”
建一座城,可真不是说说就能建成的。
朱陶阳来到位于北山脚下那座已经盖好的的大院子大宅子,那是无双商行所在地,小双进了院子,正在院内与姜筠玩耍的小鸿见到朱陶阳,问道:“朱大哥,小双可有信息?”
朱陶阳说道:“我正想过来问问沉香,怎么,她也没有小双的消息?”
小鸿摇摇头,没了与朱陶阳说话的兴趣,继续与小女孩踢毽子,朱陶阳摇了摇头,进屋,见上官沉香与小云小喵正在头顶头计算着账目,而山匪归顺而来的杜冲居然有模有样的抄写账目。朱陶阳捡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发愁,但是也不敢在上官沉香面前叹气,憋得难受,假装从桌上拿出一本账目,随意翻了翻,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又放到桌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上官沉香终于抬起头,看了看朱陶阳,“在西洲,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哪一件事情离开小双就不行了?”
“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嘛。”,朱陶阳讪讪说道,“而且这一次不同,建一座城,开一个矿,哪有那么简单!”
上官沉香摸了摸自己漂亮的眉毛,说道:“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多了盖房子开矿两件事而已,过去的那些无双商行靠的是人脉和金钱开路,收购店铺购买商路,安插势力拓展生意,没干过这些实实在在的实体生意,不过这样也好,积累些经验,将来走回去也要做这些事情。比如小双说了很多次,要建兵器坊,能造轮渡飞舟的那种兵器坊,那需要多少人才才能支撑起来?现在我们经历的这一切,何尝不是小双故意为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西洲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海路开了,货物已经起运,雍城码头那边有苏铜负责,也出不了差池,而且,为了稳住雍城的各方势力,苏铜可是花了血本的,连那些海寇都为商船保驾护航了,最多十天半月的,物资进来,黑炭石卖出去,这不就一进一出,有钱有物资了嘛。所以,凡事我们自己多想一些,尽量少麻烦小双,要不然,不但没给他护道,反而成了他的累赘,那我们还不如不出世,等着返回去就是了!”
朱陶阳对上官沉香一抱拳,转身离开屋子。
说的真对,我都有点羞愧了!
朱陶阳来到矿山脚下,老姜等人在此负责,见到朱陶阳到来,老姜来到跟前,指着山一样的矿石,“销路,销路啊,再卖不出去,可就没地方放了!”
朱陶阳笑道:“我正为此而来,装车,马上去雍城码头,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