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少女又顿住脚步，烽火抿了抿唇，也停了下来，眼神看向一个方向，“声音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童九：“公子，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琴音未断，如泣如诉，童九有些崩溃，公子，你就算看到洛姑娘和别的男子亲近，也不必在荒郊野岭弹奏丧歌吧……
丧就丧了，没必要一直重复一首曲子吧。
当然，这只是小侍卫的内心独白，天大地大，公子最大，公子心里不爽，别说弹丧歌，就算弹他，他也绝无怨言，只要公子出气就好。
洛枝望向烽火指的方向，眯了眯眸子，她看不清那边有什么人，方才说聂小倩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世上纵然有鬼，可鬼哪里有人可怕？
琴音，能安然的登上雾茫山，怕是只有那个人了。
只是上官抚琴来雾茫山做什么？
洛枝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继续朝前走去。
“公子，洛姑娘朝着反方向走了，好像……好像是刻意避开咱们。”
上官抚琴抿了下唇角，没说话。
童九小心翼翼问：“公子，咱们还跟吗？”问完童九就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余了，因为清绝的身影已经离开原地丈余。
童九嘴角抽搐了下，连忙跟上。
广袖轻扬，白色的衣袍被山风吹得鼓起，童九盯着上官抚琴背后的焦尾琴，心里叫苦不迭，公子待会不会还要弹奏哀乐吧？
雾茫山第四层，风景秀丽，洛枝和上回一样，将陶罐放好，草药碾碎，不一会儿便有五颜六色的毒虫窸窸窣窣朝陶罐爬去。
烽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洛枝炼蛊，他便在一旁修炼。
两炷香后，第一轮毒虫噬咬已经结束，毒虫爬行的速度也减缓下来，洛枝拿出短笛，远古的曲调在上空回荡，已经疲软的毒虫再次耀武扬威，不知疲倦的厮杀起来。
只是空中出了远古空灵的曲调外，多了抹不合时宜的丧乐。
上官抚琴什么时候喜欢这个调调了？一直尾随就算了，还琴声不止，走哪跟哪。
在雾茫山第四层歇了一晚，朦胧的天际突然下起了细雨，洛枝寻了处山洞躲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洛枝眼神闪了闪，雾茫山上可供躲雨的地方不多，但那个人在这里生活过多年，应该知道哪里可以躲雨。
闭眸静坐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目光瞟向若有所思的少女，盘在双膝上的手指紧了紧，眼底有戾气聚集。
童九望着面前的小火堆，眼神是不是瞟向自家公子，心道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以前公子弹奏曲子时，绝不会中途断音，可现在王爷居然能坦然自若的切断音，拂袖而起，跟着洛姑娘去下一个地方。
只可惜自己还是个小处男，不是情场高手，否则就能传授给公子更多追姑娘的技巧了。
这是场阵雨，没下多久，夜里便停了，被雨滋润过的山风格外清凉，洛枝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的重峦叠嶂，神情有丝茫然。
炼制凤蛊，必须要有百年以上的毒虫，可迄今为止，除了第一次碰到个几十年份的四脚蜥蜴，现在所引来的毒虫，大多都是十年份左右。
来雾茫山本就是碰碰运气，比起漫无目的，至少雾茫山上的毒虫变异过，希望还是要大些，只是想找到百年份的毒虫，无异于大海捞针。
舒了口气，洛枝收起纷杂的情绪，又摆起了陶罐，整整一日，引来了三轮毒虫，还是一无所获，心情有些低落的洛枝，晚饭时连一向爱吃的牛肉干都不吃了，朝嘴里塞了颗糖果，跃到枝梢上望月发呆。
不知是不是山雾朦胧的原因，雾茫山上的月亮又冷又亮，仿若近在眼前，伸手便可摘星辰。
烽火望了眼坐在树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将烤好的肉鸡撕下一条鸡腿，走了过去，“洛洛，鸡腿烤好了。”
树上的少女没有反应，表情木讷，只有眼睫时不时眨动。
烽火又喊了一声，洛枝仍然没有反应，少年抿了抿唇，足尖一点，跃上树梢，细长的树梢在少年踏上时，连轻微的晃动都不曾，就像托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片树叶。
“洛洛”，烽火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洛枝身子一颤，受惊的回头，见是烽火，松了口气，“烽火，你要吓死我吗？”
少年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我喊你，你不答应，洛洛，你在想什么？”
洛枝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中的短笛，漫不经心道：“没想什么。”
“不能跟我说吗？”
少年平淡的语气让洛枝一愣，她没想到烽火会主动问关于她的事，一直以来，两人都保持着各自的秘密，互不侵犯，互不询问。
烽火这样直白的询问，还是第一次。
洛枝摇了摇头，望向天边孤月：“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烽火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冷不防问道：“若是上官抚琴问你，你也不会说吗？”
洛枝又是一愣。
恰在此时，一缕颓丧的琴音又从远方传来，如泣如诉，大悲大拗，洛枝嘴角狠狠一抽，这魔音又来了。
烽火俊脸微沉，琴声让他觉得心中无比烦躁，皱着眉，压抑着心中的恶念和魔鬼的声音。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洛枝忍无可忍，叉腰站在树杈上。
这一声用了十足十的内力，整个寂静的山头都在回响。
袅袅的琴音总算止住，洛枝飞了记白眼，重新盘膝坐下，接过烽火手中的鸡腿咬了一口，“去睡吧，这层山上的毒虫被扫荡的差不多了，明天咱们继续往上走，养好精神。”
少年抿了抿唇角，看着少女被油渍染的发亮的樱唇，又递去一张干净的绢帕。
……
童九很是无语，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洛姑娘不让弹琴，就立马不弹了？公子，您的坚守呢？
“公子，洛姑娘白日里引来那么多毒虫，是不是在炼蛊？属下听说苗疆有异术，把虫子炼化后，虫子可以寄居在人的体内……”
童九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弹跳起来，“我想起来了公子，百年前统一诸国的鼎帝洛九重，便曾从一名云游道人手中拿过一对蛊虫，叫…叫……叫什么来着？”冥思苦想了会，童九睁大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