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从里到外都不会被人认出来了是吧？”
路决明一边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一边问道。
由于培育舱需要有人盯着，圣女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因此，殷尧就承担起了新人导师的职责。
他耐着性子回答道：
“理论上来说，是的。”
“但要注意一点——”
“尽量别在外面留下你的基因信息。”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继续补充道：
“另外，基因偏振的有效期是6-8个月。”
“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每半年回来接受一次浸泡。”
“对了，你的新名字？”
说着，他将一块轻薄的面板递了过来。
路决明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
之后便接过面板，在上面信手划了几笔。
殷尧拿回面板一看，自言自语地说道：
“江……左？”
“行，我已经登记了。”
“以后尽量别再使用原来的名字。”
路决明沉默地点了点头。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寥。
明明是无辜的，却被剥夺了姓名、剥夺了身份。
只能带着一副陌生的躯壳生活。
除了记忆，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自己的。
想到这儿，路决明不禁产生了一丝荒谬感——
如今的他，还能算是他吗？
“喏，这个给你。”
一张黑色的请柬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决明用宽大的手指夹住信封，不解地问道：
“这是什么？”
殷尧在面板上划拉，头也不抬地说道：
“如你所见，请柬。”
路决明顿时翻了翻白眼。
这特么还用你说？
“我的意思是，这为什么是给我的？”
殷尧竖起两根手指，淡淡地解释道：
“两个原因。”
“第一，你现在是江左。”
“新的身份得有合理的人脉交际网。”
“而这封请柬就关系到这一点。。”
“第二，你现在还处于观察期。”
“虽说你的情况特殊，但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
“同样的，这封请柬包含了对你的试炼。”
“第三……”
话音未落，路决明疑惑地打断道：
“不是两个原因吗？”
殷尧瞥了他一眼，闷声说道：
“那又如何？”
“你听不听？”
路决明连忙举手投降道：
“我听，我听。”
于是，殷尧继续说道：
“第三，这封请柬关系到我们的一个合作伙伴。”
“你也可以理解为……盟友。”
“而适当与盟友保持走动是十分必要的。”
路决明这才恍然大悟。
他用尖锐的指甲挑开信封，并在心中想道：
既然是新手任务，应该不会很难吧？
正这么想着，他展开了信封里的请柬。
只见那请柬黑底白字，莫名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至于上面的内容，险些让路决明当场跳起来。
“爱女命薄，呜呼哀哉！”
“兹定于2245年5月22日上午10点，于本家祠堂举行追悼会。”
“如能出席，不胜感激！”
“独母澹台素茹敬邀。”
卧槽！？
没开玩笑吧？
路决明眼皮狂跳，艰难地吞咽口水。
澹台家族私通北风教派倒是其次。
关键是他亲手杀了澹台梦，如今却要受邀去参加追悼会——
这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虽说他现在的身份是江左，但丝毫不妨碍他对殷尧说上一句：
“野还是你们北风教派野啊！”
他现在已经完全认定，这个北风教派就是曾经的悲风神教。
因为它们的行事风格出奇的一致——
太畜生了！
殷尧挑了挑眉毛，很是平静地说道：
“跟商人不需要谈感情。”
“谈利益就够了。”
“只要利润足够丰厚，他们连吊死自己的绞索都可以出售。”
“更遑论是一个血脉的附属品。”
言下之意，身为亲骨肉的澹台梦也不过是天秤上的一个砝码。
至于天秤的另一边放着什么，恐怕只有她的生母澹台素茹知道了。
这么一看，女孝不孝不知道，但母是真的慈啊！
殷尧看出了路决明的心虚，不动声色地说道：
“别担心。”
“这次试炼我会陪你们一起去。”
路决明下意识问道：
“你们？”
殷尧点了点头，然后将面板展示给他看。
只见一个绿皮的生物跃然于纸上。
它面目丑陋，眼睛小鼻子大，五官全都挤到了一块儿。
最引人注意的是它的肚子，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
与肥硕的肚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骨瘦嶙峋的四肢。
加在一起都不如正常人的小腿粗。
让人不禁怀疑它会不会走着走着就骨折了。
“他叫毗修。”
“也是新加入的信徒。”
“严格来说的话，这次试炼是针对他的。”
“你只是碰巧遇上了，索性带你感受一下。”
路决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无语地说道：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谁知殷尧竟然露出了一丝图样图森破的笑容。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你可真得谢谢我。”
“等你分配到指标以后，说不定还会怀念这段时光呢。”
路决明神情一怔，他赶忙问道：
“指标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你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痛苦？”
殷尧顿时气息一滞，而后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来：
“别问了……”
“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罢，他不自觉地扶着腰，仿佛那里隐隐作痛。
话说回来，之前孟长垣送的母星特产还真有点用处。
得想个法子再问他要点！
不然这个月的指标怕是难了！
一想到那些连类人都算不上的物种，殷尧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我特么……造孽啊！
赤乌系空域。
几艘山雀级太空舰从中穿梭而过。
不一会儿，它们集体调头离开了这里。
群聊频道里。
一人说道：
“怪事。”
“明明坐标显示就在附近。”
“怎么会没有呢？”
另一人接着说道：
“兴许是数据出错了。”
“那么大一个星系，总不能说没就没了吧？”
“我们扩大范围再找找。”
几名舰长一拍即合，驾驶着各自的太空舰朝分配的方向找去。
可就在他们之前路过的区域。
云筱茵提心吊胆地躲在婵娟空港内。
她压低嗓音对一旁的忍冬问道：
“忍冬小姐，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我们？”
忍冬一脸凝重，缓缓地说道：
“何止是发现不了，连现实意义的接触都无法实现。”
“不仅如此，我们现在同样无法离开这片星域。”
“恐怕这里发生了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云筱茵脸色一黯，不由自主地念叨起来：
“领主大人，你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