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战争,说起来很轻巧。
但真要做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不是因为身处模拟考核中,路决明完全可以把鸾鸟号舰队开到近地轨道。
也不需要登陆,脉冲相位加农炮指到哪儿,白旗就举到哪儿。
完全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可现在他要太空舰没太空舰,要兵种没兵种。
还特么是一个命不久矣的战俘!
俗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路决明看着手中的工兵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咋滴?
还能用这玩意儿去发动战争不成?
咻……啪!
一道鞭笞击打在路决明的背上。
负责监督的士兵怒骂道:
“不许偷懒!”
“干不好没饭吃!”
路决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顿时气息一滞。
“咳咳!”
他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血沫子从指缝间断断续续地向外喷洒。
路决明心中一怔。
看来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由于想不到破解之法,发动战争的计划暂且被搁置了下来。
日复一日的工作,令路决明的体态日渐消瘦。
咳嗽的频率也逐渐增多。
并且每次都会咳出不少粉红色的血沫子。
不止是他。
其他战俘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有些本就带伤的俘虏更是在工作的过程中毫无征兆就倒了下去。
没有医疗的支持,他们就只能静静等死。
整个过程会持续两到三周,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含恨离世。
看到一个又一个战俘离开,路决明不禁暗自长叹:
“难道就没有转机了吗?”
虽说模拟考核失败,也能跳过当前一轮的入围赛。
但通过的话,直接保送第五层。
与真正的种子选手并驾齐驱。
不仅如此。
少出手就意味着能保存更多的实力。
同时能将底牌留到更靠后的比赛。
这大大有利于争夺冠军之位!
正当路决明惆怅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选手万子钦成功通过模拟考核!】
路决明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姐们儿牛逼啊!
他还没有什么头绪,对方居然已经通关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场景和任务目标是什么,但难度总归是一样的吧?
正这么想着,又一个提示音响起。
【选手武君羽通过模拟考核!】
路决明顿时瞠目结舌。
不会吧?
一个个都过了?
难不成我真那么菜?
现实世界,赛事官方办公区。
杜祁峰气势汹汹地推开总指挥室的大门。
身为这次赛事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总指挥室内,无数块半透明的光屏拼凑在一起,像是舞厅里的旋转球灯。
一张高靠背椅面对着这些光屏,却将背影留给了杜祁峰。
“安元纬,你活腻了是不是?”
“谁允许你生成这段场景的?”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是不允许提起的历史!”
杜祁峰扯着大嗓门兴师问罪道。
或许是觉得自己过于激动。
他很快恢复冷静,语气也软了下来。
“这是如今太阳系当权者的黑历史。”
“你这么做无疑是把我们都往火坑里推!”
见对方还没有转过身来,他继续劝说道:
“何况那场模拟考核的难度与其他人完全不对等。”
“这样下去只会败坏邀请赛的口碑。”
“你现在立刻结束那场模拟考核。”
“把那个选手放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高靠背椅后传了出来。
“游戏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原来你这个级别也无法知晓那段历史的真相。”
杜祁峰心下一惊,立马进入战备状态。
只见一层金属机甲瞬间覆盖他的全身,为他提供全方位的防护与作战能力。
他抬起手瞄准那张高靠背椅,一根微型导弹从小臂处的弹药舱弹出。
“你不是安元纬!”
“你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高靠背椅缓缓地转了过来。
杜祁峰顿时紧张起来。
能在不惊动任何安防的情况下摸进总指挥室。
对方恐怕大有来头!
“别紧张,我的朋友。”
“我没有恶意。”
“至少现在如此。”
一个浑身包裹在灰雾中的生物风轻云淡地说道。
他站起身,像是一个幽灵一般朝杜祁峰飘了过去。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至于我的身份……”
“你可以称我为,讣告人。”
杜祁峰的手心充满了汗。
他色厉内荏地警告道:
“你、你别过来!”
“我要开火了!”
然而当他想打开微型导弹的保险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
并且连声带都逐渐僵硬起来。
自称讣告人的生物柔和地安慰道:
“我说过了,我现在没有恶意。”
“至于那场游戏,就让它进行下去。”
“明白吗?”
说完,他猛地穿过杜祁峰的身体。
只见灰雾般的身体像水波一般激荡起来。
下一瞬,他在门外完成了身体的重组。
“那么,我就告辞了。”
讣告人摘下自己头上的礼帽,按在左胸前并微微鞠躬。
一晃眼,他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模拟考核之中。
“咳咳……你说什么?”
“南鹰国的下任储君要来这里视察?”
路决明难以置信地问道。
在他对面,一名战俘费力地捂着胸口,故作轻松地回答:
“是啊,他们这些人不就喜欢到处视察么?”
“作为休战的直接因素,这颗陨石就是最好的政治资本。”
“说起来,当天我们还能拥有一天的休假呢!”
说着,他指了指路决明手中的面包,病态地笑道:
“好小子,你居然偷藏番茄酱!”
路决明一低头,发现是自己咳出的血沫沾染了面包。
于是没好气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方苦笑了一声,一边咳嗽一边回答:
“咳咳……苦中作乐呗!”
“我们注定是要死在这里的……”
谁知路决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哥们儿,你想不想跟我干一件大事?”
“啊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路决明,你呢?”
那名战俘一脸疑惑:
“我叫宋牧之。”
“你说的大事是指……”
路决明吃力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南鹰国下任储君的视察时间是6月28日。”
“说起来也许是某种巧合。”
“200年前的这天,有一位爱国青年刺杀了敌国的皇位继承人。”
宋牧之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指着路决明险些大喊出声:
“你、你想……”
路决明连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并用眼神暗示他冷静。
过了一会儿,宋牧之叹气道:
“虽然我们被俘虏,但战争终归是停下来了。”
“你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路决明摇了摇头,极为冷静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现在只是休战而已。”
“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
“并且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结束!”
宋牧之神情一怔,似乎是在思索他话里的含义。
良久,他一脸郑重地向路决明伸出了手,并说道:
“我可以答应帮你。”
“但你必须知道,我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甚至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路决明果断伸出手与他相握。
二人相视一笑。
此情此景,他不禁想到了一段话:
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
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压迫剥削还在不在;
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