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浑身抖了一下,本以为是受了点寒凉,可她立刻发觉不对劲。因为她想把放在腿上的手抬起来,手不听她的使唤;她想转动一下脖子,脖子却僵硬得像一根木棍;她想站起来,整个身体却似乎被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除了眼珠子还能在眼眶里转动,嘴还能开口说话以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皱着眉,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祖平看着尼楚怪异的样子很困惑,“大摩师,你……?”
“我现在动不了,恐怕中了邪术。”尼楚盯着祖平说道。
祖平一惊,从地上腾地站了起来,手里握着短刀紧张地四处打量,同时大声喊,“来人啊!”
“别喊了,这是邪术,再多的士兵也也没用,”尼楚的头不能抬,只能盯着祖平的腿说道。“看来敌人已经找到了这里,你赶快带着队伍离开。”
祖平握着刀犹豫了一下,“可是你怎么办?”
尼楚哼了一声,“难道你留下就有办法吗?”
祖平无奈地点点头,拔腿就往洞口跑去。
听着祖平在洞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尼楚松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声音从尼楚的背后传来,“我满足你的这个愿望。”
尼楚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插在地上的火把,她的影子从她的脚下延伸出去,拖得很长。
“现在你看到我了,”那个声音说道,“我就是你的影子。”
“不可能,会这种法术的人……。”尼楚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影子说道,“不错,会这种法术的沙贡大摩师已经死了。”
“你不是沙贡大摩师。”尼楚坚定地说道。
影子干笑了两声,“我当然不是,雅格总大摩师把这个法术传授给了我而已。”
“果然是雅格那个老妖怪害了沙贡,获得了沙贡的法术,现在他又在打我的主意。”尼楚咬着牙说道,“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影子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已经在这附近守候了很长时间,但还不能确定你们的具体位置,感谢祖平,他冒然的行动就像狐狸露出了尾巴,跟着这条尾巴,我就来到了这里。”
尼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幸被她言中。
“好了,尼楚大摩师,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该干点正事了。”影子说着转过身,尼楚也不由自主地转身,影子弯下腰拿起火把,尼楚也弯下腰把火把拿在手里,然后影子贴着地带着尼楚朝着洞口走去。
“不,不能这么屈服。”尼楚在心中默念,她闭上眼睛,用意念想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控制,但不管她如何努力,浑身都出了汗,影子还是牢牢贴在她身上,让她一步步朝着洞外走去。毫无疑问,影子的目的就是把她带到雅格面前,然后雅格会用某种方法获得她的法术,然后她就像那些大摩师一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不能让他得逞,现在还有一个唯一的办法,就是终结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尼楚一狠心,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舌根。
几乎同时,尼楚的手突然卡住了自己的喉咙,让尼楚不得不长大了嘴,松开了自己的舌头。
“尼楚大摩师,你这又是何必。”影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使得尼楚也同时跟着摇头,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洞中,尼楚卡着自己脖子摇头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诡异,配合着她衣服下摆的鸡骨头碰撞出来的清脆声响,更显得阴森恐怖。
影子松开了手,时间控制得很好,让尼楚既不能咬自己的舌头,也不至于窒息而亡。
尼楚弓着腰剧烈地咳喘,过了好一阵子才喘过气来。
洞壁上的影子转过头漠然地说道,“尼楚大摩师如果觉得有趣的话,可以再试一次,我保证你还是死不了。”
尼楚盯着影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算你狠,迟早我会把你烧成一堆灰烬。”
“恐怕您没有这个机会了。”影子直起身子,带着尼楚继续往洞外走。
走出洞外,四周一片死静。
“看来祖平次子这次是真的听了你的话。”贴在灌木丛上的影子调侃道,“如果换做安武的话,我想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抛下你不管。”
“少废话,你不是要带我去见雅格吗,我也迫不及待要看看他。”尼楚说道。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燃起了无数火把,森多士兵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看着祖平从士兵中间走出来,尼楚叹了口气对影子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祖平没有走,刚才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
“对,”影子很坦然地承认,“离间也是我的任务之一,你就算知道也没有用,嫉妒的种子早就在祖平的心里生根发芽。”
“卑鄙。”尼楚小声骂了一句,因为祖平已经打着火把走过来。
“别动!”尼楚大声喊道。
祖平在距离尼楚几步的地方停住脚步,疑惑地打量着尼楚。“大摩师,你破除邪术了?”
尼楚沉声说道,“我叫你走,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我还在这里,让您失望了吧。”祖平冷冷地说道,“刚刚我还听到了你在和别人议论我,要去见雅格,是谁,卡洛的密探吗?”
尼楚气得眼睛鼓起来,“是影子,我的影子。”
“影子竟然也会说话,”祖平扯着嘴角冷笑,“尼楚大摩师,你怎么能编出这么荒谬的理由。”
“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手不受控制,尼楚立马就要给祖平一个响亮的耳光。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会突然让我离开,”祖平哼了一声,“出于对您的尊敬,我服从了您的命令,但您的举动太反常,使得我不得不怀疑,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出来,直到刚才,我听到了你和那个密探的对话才确定你在私通卡洛。”祖平举起火把,大声叫到,“搜,给我把那个密探搜出来。”
森多士兵立刻围了过来。
“都给我站住!”尼楚大声吼道,大摩师的威慑力立刻显现出来,士兵们全都停住了脚步。尼楚当然不怕所谓的搜寻,但她不能容许对她的怀疑。
“你怕我把那个密探找出来。”祖平眯着眼盯着尼楚。
“愚蠢,愚蠢。”尼楚大骂道,“祖平,我对你实在太失望。”
“我也对您很失望。”祖平摇着头说道,“我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奸细竟然是你,难怪你要我们像乌龟一样躲起来,就是怕我杀了那些卡洛卫士,辜负了雅格对你的期望。”
“祖平,我不怪你,这个世界有太多你还没见过,也不能理解的东西,但我是森多的大摩师,你必须相信我。”尼楚手一抖,十几条小蛇从袖子里掉出来,落地之后冲着祖平直吐杏子,吓得祖平跳了起来,“大摩师,你这是……。”
“你快走,”尼楚尽量耐心解释,“我中了邪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
祖平指着地上的蛇愤然说道,“这还不是你的本意?”
影子控制着尼楚一步步向祖平逼近,地上的蛇也弯曲着身体朝着祖平爬过来。
“我叫滚,快滚!”尼楚瞪着眼睛,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祖平惊恐地不断往后退,然后猛一转身,带着士兵朝黑暗中跑去。
尼楚看着黑暗中士兵手里晃动的火光越来越远,对影子说道。“现在你满意了。”
“一切都如雅格总大摩师所料。”影子得意地说道。
“雅格。”尼楚几乎要把牙咬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影子操控着尼楚转过身,看到一队人打着火把跑了过来,领头的是拉旺的头领巴尔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从打扮上看像是卡洛军中的一个将领。
“尼楚大摩师,好久不见。”巴尔喘着气笑着说,同时挥了挥手,身后的拉旺士兵立刻跑过来用绳索把尼楚牢牢捆住,捆得像用蚕丝包裹住的茧蛹,只留出一个头来。
尼楚冷笑着说。“巴尔头领,很特别的见面方式。”
巴尔笑呵呵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大家都知道,您全身都是毒,哪怕只动一下手指头,我们都可能没命,为了安全,安全起见,还是捆得牢实一点比较好。”
尼楚用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看着巴尔,“真可惜,在鸡冠岭的时候,滚下去的石头没砸中你的脑袋。”
巴尔扁了扁嘴,“我有山神的保佑,命大得很。”
直到尼楚被完全捆好,巴尔又绕着检查了一遍,退后两步,和那个卡洛将领一起朝着尼楚躬身行礼,“影子大人,捆绑完毕。”
影子说道,“你还忘了把她的嘴堵上。”
巴尔急忙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布条,在手里揉做一团,走上前来使劲塞进尼楚的嘴里,“实在抱歉,尼楚大摩师,做什么事都该谨慎,谨慎。”
尼楚现在就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从自己影子里滑出一块黑影,然后这块黑影站了起来,显露出一个人的模样,“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就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