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书离开车库没有回公司,她去写字楼1楼的便利店买了一包薄荷香烟。
自从怀孕和生娃以后,她就没再抽过烟,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她特别需要尼古丁的抚慰。
可能她忽然觉得自己提出「离婚」有点冲动了,话说出口,她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挺恐惧的,特别是关于伦伦抚养权的事。
她绕到写字楼侧面人少的地方拢火点了根烟。
兴许是太久没抽了,吸上第一口时,她有点昏,差点没站稳。
赵逸书指间夹着的烟燃了一半,她靠在墙上看着烟雾缭绕放空脑袋。
在距离她抽烟的那个角落不远处的车道上驶过一辆黑色添越。
驾驶位的窗户降了三分之二,车里的人不带任何情绪地瞥了她一眼。
青烟笼罩了她精致的面庞,看不到她的表情,想来也不会太好。
在她抬眸看向车道时,钱凌羽立即收回了视线。
他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沈路北,约了半小时后在他律所见面。
沈路北见他黑着脸进来办公室,大概能猜到情况是不太妙的,“和逸书聊过了?”
钱凌羽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问,“谈崩了?”
钱凌羽吐了口浑气,“准备离婚了,你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沈路北“噌”得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你疯了,好不容易娶回来的赵逸书这就不要了?”
他越说越激动,“你等了她一年半。”
沈路北又强调了一遍,“一年半啊。她还给你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你现在说离婚就离婚了?”
钱凌羽比他淡定多了,他无奈地说,“是她不要我了,离婚是她提的。”
依着沈路北对他不深不浅的了解,他脱口而出,“肯定是你又招惹了乱七八糟的女人,她忍无可忍了才跟你提的。”
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凌羽啊,别跟我一样干蠢事行吗?你们两个人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你得珍惜啊。”
钱凌羽现在不想和他解释,他仰头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沈路北点了根烟冷静冷静。
他勾着嘴角又调侃了一句,“怎么?还是以前万花丛中过的生活有趣吗?我和你说真没意思,都是过眼云烟。还得和爱的女人在一起才踏实。”
钱凌羽坐直了身子,明显听进了他的话,但是他也无奈,他知道没了赵逸书,他的生活没意义,没奔头,更没劲儿。
可是想到她明知道他介意她和谢宇峰的关系,她还和他相交甚密,半夜打电话不说,还赶着给他父亲送终。
钱凌羽现在闭上眼就会闪过她和谢宇峰在病房里的那个拥抱,刺眼又扎心的。
赵逸书误会他的时候,他该哄的哄了,该舔的也舔了。
轮到她自己有问题的时候,连一个解释都懒得给了。
其实只要她随便撒个娇,说个软话,他就可以把这事儿翻篇了。
还有,她早就知道张海城是她的生父了,她也从未提过一句,根本没把他当亲密的爱人,有的时候,甚至连朋友都不如。
她到底把他钱凌羽置于何处,他在她心里算个什么东西,可能就是一个拿不出手的她孩子的生父吧。
思及此,他越来越不爽,就忽然一下不想伺候了,“我的离婚协议,你到底拟不拟?不拟我换律师了。”
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生意是要做,但是哥们的婚姻也不能拆。
拆了不就是造孽吗。
这会儿哥们在气头上,对他只说不好使,沈路北掐了烟头,委婉地劝他,“真想清楚了啊?你不是对她挺有招儿的吗?你再回去哄哄她啊。”
钱凌羽的手指无序地敲着沙发,“没招儿了,就听她的,离了得了。”
沈路北开始支招,“再要个孩子,她肯定不会离婚的。”
这个事都不用别人提,钱凌羽都试过了,“和她说了好多回了,她就是不要。”
他确实喜欢孩子,也想和赵逸书能有几个孩子。
但是他也不知道再生个孩子能不能解决问题。
之前都是随口一提,赵逸书不要,他也不好强求。
沈路北不信钱凌羽没这本事,赵逸书这么清冷的女人,他说拿下了就拿下了。
两个人好歹还有感情,赵逸书又是个念情的人。
沈路北想了个损招,“强上啊!这方面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瞧,男人果然都是一样,遇到感情的问题就会想得特别简单。
他们觉得孩子可以维系一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一个不够,就再来一个。
女人的心再狠,肯定会舍不得孩子的。
钱凌羽琢磨了一下,睨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离婚协议,你到底弄不弄?”
沈路北好像懂了他那个眼神,他笑了笑,“准备给逸书妹妹多少钱?”
钱凌羽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说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
沈路北若有所思,这确实是赵逸书的风格,他们结婚之前拟的财产赠与协议,她到现在一个字都还没签。
他点了点头,“你怎么想的?”
“要钱可以,”钱凌羽晃了晃手指,“要孩子别想。”
沈路北摸着下巴思索,赵逸书不要钱凌羽了,他生性清冷高傲,弯不下腰一次次求和,他就同意了离婚。
但是他拴着孩子不给,因为他深知孩子是赵逸书的命,她早晚得求着他,两个人免不了又是纠缠不清的。
这算盘打得挺响啊。
怕就怕,赵逸书的倔劲儿一上来,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孩子她就不要了。
钱凌羽到时候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看你是准备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赵逸书的把戏吧?”沈路北讪讪笑着问,“不怕玩脱了吗?”
怕啊,钱凌羽肯定怕。
但是,他更怕的是老爷子如果真的拿孩子做文章,赵逸书怕是自己都护不住了。
为了保全赵逸书和孩子,他只能在她那先做个坏人了。
所以,对于离婚和孩子的问题,钱凌羽是很矛盾的。
离婚是下下策。
赵逸书提了这茬儿,他就顺着试试她。
钱凌羽没接这话,他说,“别废话,拟好了发给我。”
把事情说完了,他俩没在律所多待就一起出去吃饭了。
晚饭中途,他们俩的各自开了个临时的电话会议,这顿饭吃得没滋味,还拖沓。
饭还没吃完,钱凌羽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轻轻拧了一下眉心。